慢升起委屈,朝那個一言不發但看起來又沒打算跑掉的傢伙伸出受傷小手,明晃晃的牙印:“原來你只會打人,不會說話。”
賣慘博同情+無聲道德控訴,雙管齊下終於奏效。
“因為我在屋子裡和一個死人待了三天。”
小孩兒l的聲音大多清脆,但這道聲音有著遠超年紀的低沉,和他的人一樣,帶一點陰鬱,一點孤僻,像葬槐山上藏得最深、最難尋的潭水。
十歲的張道簡不懂什麼分寸、隱私,好奇追問:“為什麼會和死人待在一起?”
“我媽,自殺。”李楚歌這次回答很快,帶著隱秘惡意。
張道簡被成功衝擊到了,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傻傻問:“你爸爸呢……”
“也死了,我剛出生他就死了。”
“……”
張道簡不知說什麼了,李楚歌卻好像很喜歡他的反應,索性席地而坐,繼續講:“我媽喝藥死的,就在大前年,家裡門沒反鎖,我應該跑出去喊大人,可是我沒有。”
“就這樣守了三天?”
“嗯。”
“一定是太害怕了,”張道簡幫他找理由,“我害怕的時候也會傻在那裡不動,有一次師父讓我……”
“不是害怕,”李楚歌咧開嘴,稚氣的五官卻透著早熟,“我就是不想去喊人,我想讓她把我也帶走。”
張道簡眼裡閃了閃,卻不是恐懼,反而泛起水汽。
“如果沒有姑姑,我也想去找我爸爸媽媽。”他輕聲說
() ,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
八歲的李楚歌想嚇哭十歲的張道簡,沒嚇哭,惹哭了。
還沒長開的小臉上閃過不知所措,可他還是強裝兇惡,故意說:“害怕了吧,我就是鬼孩子,村裡人都說沾了我不吉利,要走黴運,你害怕了就快點滾。”
張道簡小臉一抹,皺眉反駁:“別聽他們胡說,師父講人死如燈滅,魂魄轉世,留在地上的只是空殼。你和一個空殼子待三天有什麼可怕的,待三年也是空殼子!”
“……”
“下次我幫你去和他們說,只要他們懂了就……”
“我還看見了鬼。”
“鬼?”張道簡愣了下,而後瞭然,“哦,我知道了,是你媽媽的魂魄,那更沒有什麼不吉利的了,你媽媽……”
李楚歌再次打斷他:“不是我媽媽,是一個古代的將軍。”
張道簡疑惑歪頭:“將軍?”
“鬼將軍,他說想上我的身,借屍還魂。”
“借屍?可你又不是屍體。”
“我說可以讓給他,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術,我的魂魄就出來了,他的鬼魂就進了我的身體。”
十歲的張道簡愕然張開嘴:“這不是借屍還魂,是鬼上身,而且要那種很厲害很兇的鬼才能上身的時候把活人的魂魄逼出去!”
“那就是鬼上身。”李楚歌對此無所謂,不過年幼的臉上隨即浮現濃濃失望,“但他失敗了,第三天把身體還給了我。”
“當然會失敗,你才幾歲,怎麼可能承住那麼兇的惡鬼,”張道簡一本正經分析,“那也是個糊塗鬼,怎麼能選小孩子呢……”
“他說我命格硬,接得住他。”
“大人最愛騙小孩,接得住怎麼三天又出來了?”
“說是太硬了,我接得住他,他接不住我。”
“……”
“先克父再克母,”李楚歌笑了,“鬼都怕我。”
張道簡原本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李家孩子很好奇的,可真等對方有問必答,甚至答得很痛快,他又有些茫然了:“之前問你都不說話,現在怎麼講這麼多……”
李楚歌看向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