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畢竟年歲大了!如今開了海禁即便有功,但天子之後,便須看儲君!”
這無疑是極其大逆不道的言語,不但珍珠面色發白,就連杜綰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對於張倬這位公公,她從前知之極少,但此時卻漸漸覺得他似乎已經有了打算,沉默片刻,她屈膝深深行了一禮:“相公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倘若有什麼我能夠做的,爹爹但請吩咐。”
儘管杜綰這個兒媳婦是嫡母顧氏一力決定的,也是張越自己認同的,但張倬一向敬重杜楨,當初就很希望兒子能和杜家結親。此時見杜綰如是態度,他心中愈發滿意。
“你如今是正五品宜人誥命,按制可以入宮。大約這幾日之內,皇太子妃便會有召見,你最好能有個預備。”張倬下炕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說道,“越兒很投皇太孫的眼緣,但畢竟皇太子方才是儲君。而皇太子妃素來嚴正,並不喜歡那些用新奇之言邀寵的人,其中關節你需好好把握。”
此時此刻,杜綰鄭重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去問張倬這訊息從何而來。她曾經聽父親杜楨提起過皇太子妃張氏,深知對方不但是皇帝信賴的兒媳,也是皇太子的得力壁柱,更是皇太孫敬重的嫡親母親。這樣一個久經滄海的人物,絕不是輕易就能夠糊弄過去的。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41章 太子妃的召見
由於即將遷都北京的緣故,南京宮城中有頭有臉的宮嬪以及內監等等都已經隨御駕轉至北京西宮,依舊留守的大多是年老失寵的一群人。然而,地處紫禁城東華門內的東宮,也就是端本宮卻是例外,由於皇太子皇太孫都在南京未走,隨侍之人自然盡皆留下,但這一個多月來,端本宮端敬殿和柔儀殿中的人員卻變動不小,內侍宮人全都揣足了小心。
這一天,朱高熾一大早起來用過早飯,便在端敬殿東暖閣中看摺子。雖說軍國大事都需報呈行在,官員任免也是行在吏部兵部決定,他並沒有決策權,但所有往來公文都會由他這兒中轉。雖說未必樣樣都需要他過目,但楊士奇特意挑出來的那些,他總會掃一眼。此時,一字一句地看著手中那份公文,他的眉頭忍不住皺成了一個大疙瘩,最後竟是哼了一聲。
“一大早就氣咻咻的,又和誰生氣?”
聽到這個打趣的聲音,朱高熾不禁抬起了頭,見一個小太監高高打起了簾籠,卻是太子妃張氏進來,這才釋然。擺手示意張氏不用多禮,吩咐她在炕上對面坐下,他便隨手將那份奏疏遞了過去,又嘆了一口氣。
“倭寇進犯上海縣,沿海幾個漁村死傷近百,這是一些文官聯名反對開海禁的奏疏。畢竟是祖宗成法,父皇只聽一人之言便獨斷專行,實在是有些急躁。如今倭寇頻現,若是還放任海船下海,豈不是讓其更加猖獗?就算是沿海捕倭,要滅盡倭寇談何容易!”
張氏卻並沒有看手中那奏疏,而是輕輕地將其放在了炕桌上。儘管是皇太子妃,東宮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但她的穿戴卻極其樸素。花鳳犀冠不用,取而代之的則是更簡約的珍珠頭冠。寶鈿金簪盡皆不用,惟有那件織金雲霞龍文霞帔在蜜蠟的燭光下熠熠生輝。
“看重張元節的並不單單是皇上。還有瞻基。他這一篇篇文章臣妾也看過,並不是虛言邀寵,有真才實學,只是太過激進,有些言語未免危言聳聽,群臣指摘他違背祖制也並不奇怪。之前瞻基來見臣妾的時候也提過倭寇攻松江府之事,除了殿下說的這些卻還又提起另一件勾當。殿下可知道,上海縣能力保不失,還有這個張元節的功勞?”
朱高熾剛剛看了好幾份奏疏,全都是以倭寇奸猾橫暴為名反對開海禁,慷慨激昂的語調看了一堆,此時聽張氏提起這一條,他不禁眉頭一挑。待到詳詳細細聽了箇中原委,他方才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鬍鬚,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
“若是真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