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你儘管放心,我已經派人知會了正在開平的於御史,必定查一個水落石出,還你爹一個清白。”
聽到王祥求的是這麼一件事,張越覺著這倒是個一心為了父親的老實漢子,當下自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和那位老將雖說統共就打了那麼幾天交道,但他深信對方絕非人品卑劣之徒,有于謙主持決計不會失了公正。他坐著和王祥又說了幾句話,然後便親自把人送了出去,待到大門口時,王祥卻忽然轉過了頭來。
“有件事我原本不想說的,但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和小張大人你說一聲。我此次護送爹爹的靈柩回鄉安葬,一路上也有好些親朋長輩助路費助賻儀,不過卻有人對我說朝廷這麼多將士在興和,偏偏就死了我爹爹,事情實在是蹊蹺,要我在皇上面前鳴冤報仇。我本是讀書人,如今步入武途實屬偶然,是非還是分得清的。爹爹這輩子雖說積功升遷,可平日喝醉酒的時候常常惦記著當初那一場仗,如今戰死沙場也算是求仁得仁。我不知道眼下這種說法從何而起,但還請大人留心一些。”
“我明白了,多謝王公子提醒。”
送走王祥,張越轉身回總兵府的時候,心裡總有些不那麼得勁。王祥所說的流言可能是一小撮眼紅的人嫉妒此次軍功,也有可能是惋惜王喚老將戰死而生出的雜念,甚至有可能是什麼人藉此攪風攪雨。但不管怎麼說,對於這種口頭上流傳的事情,大肆追究不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實在是沒多大意思。
回到二堂,他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一個大嗓門的聲音,聽著彷彿是一個親兵在說話。發覺那人是在繪聲繪色地描述刑場上王冠遍體鱗傷以及那鍘刀腰斬人的血腥情形,他便沒有忙著進去,而是先到左右簽押房轉了一圈,迴轉身之後卻恰好看到萬世節從外頭走進來,遂迎了上去。
“元節,我今兒個下午就走。”萬世節沒等張越說話就直截了當道出了來意,又笑著咧開了嘴,“你如今是巡撫宣府贊理軍務,我就算想留在這兒幫你也沒有名義,再加上兵部武庫司少了你這麼個郎中,更是忙得大夥兒恨不得拿腳給頂上,我也不能在這兒耽誤。你昨兒個開中的事情大約已經奏摺報上去了吧?這確實是一個好訊息,但你得把好關,軍糧這種東西若是讓人以次充好,任憑你再好的聖眷也是白搭。”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軍糧過秤的時候,不但武安侯會派親兵把關,我還會叫上陸公公。”
“嘖嘖,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胸有成竹,不過白囑咐一聲罷了!”萬世節盯著張越看了一會,忽然訕訕地說,“對了,你真的要打發小五和我一塊回去?”
張越眼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那是當然,這宣府是什麼地方,她一個姑娘家留在這裡,我又看顧不過來,若是像昨天那樣遇著出口調戲的該怎麼辦?再說又要打仗了,韃子的諜探恐怕不會少,我自然怕她遭到危險。總之一句話,你怎麼把她帶來的,怎麼把她帶回去。有了這次的事情,你以後和她往來就沒那麼難了。要是你真能打動伊人芳心,等北征結束班師之後,我請我爹去幫你提親!”
一向口舌伶俐的萬世節這會兒只有點頭的份,最後少不得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你別忘了先把咱們的岳父撈出來。”
“你還真敢說,八字沒一撇,你居然就把岳父兩個字掛在嘴邊!”張越差點嗆得連連咳嗽,回了一句就正色道,“好了,我不和你耍嘴皮子,京師的事情你多照應著,既然我爹回來了,我家那邊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杜家和小方就交給你了。唔,下午我要跟著武安侯去大教場校閱宣府中衛,大約沒工夫送你們,就讓老彭送你們出城吧。回頭代我和小五說一聲,我這個姐夫此次沒空陪她,等回了京師再賠罪!”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兩人乃是多年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