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屆時挑中嗣子之後,也不用到京師去,只好好讀書,翌日該他承繼的自然由他承繼。”
這就是把所有人都遮遮掩掩的那個話題完全撕擄開了,即使是這些各有盤算的婦道人家,此時也不禁都有些訕訕的,但心裡埋怨過杜楨的冷冰冰之後,卻又都有些竊喜。這無疑是說,選中過繼的那個孩子不用和父母分開,只要將來杜楨歿了的時候當一回披麻戴孝的孝子,這恩蔭入仕的誥命就到了手。因此,眾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盤算起了另一個問題。
杜楨從來就為人古怪,這次究竟會出什麼題目?
張越雖說曾經到過上海縣西南的楊家大宅,但卻還是第一次登上楊家的大船。上一回方青帶他見了病得奄奄一息的楊家掌舵人楊善,時隔三年多,如今卻換成了老大楊進德。甫一見面,見這個面相老實忠厚的中年人行禮不迭,他便親自把人攙扶了起來,隨即又瞅了一眼旁邊的方青。不得不說,這位腳程卻快,他離京時命人往山東捎信,此人到得剛剛好。
因為楊家在上海築城時出了大錢下了大力,之後楊進才的事自然就悄無聲息就摁了下去,楊家在老當家楊善去世之後,這大權的過渡亦是平穩無波。如今執掌家業的楊進德雖說不是什麼雄才偉略之輩,但卻謹慎小心,這每年出海的船仍是和之前走私時持平。相比如今海商雲集寧波府的狀況,他這保守舉動自然是遭到了眾多人的恥笑。
寒暄了一陣之後,因張越直截了當問他為何不造新船,不多派船舶出海,楊進德的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大人,海上這勾當是說不準的。哪怕是再精密的海圖,再能幹的船工,再結實的大船,一旦遇著什麼風暴之類難以預料的險情,極有可能便是全軍覆沒。我沒有大能耐,所以寧肯小心一些,以免一次出事敗光了家業。再說,楊家之前的底子不乾淨,要是大張旗鼓,那些心懷妒意的人把從前的事情揭出來,到時不死也要揭層皮。”
方青從前素來認為大舅哥為人太忠厚,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此時聽到這話,他不禁暗自稱許。本地人固然不知道楊家昔日的那些勾當,但業內人知情的卻不少,就算朝廷先前說過不追究,以後算起舊賬的時候也沒準,還不如小心謹慎。於是,他就衝張越笑道:“大人,大舅哥就是如此的性子,您別見笑。”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應當的。”張越雖在南京,卻一直在打聽京城的訊息,因此先頭問這話,只不過是想要看看如今的楊家是否有足夠的聰明,此時方才算是放了心。算了算時日,他就知道那訊息差不多朝廷也該定了,當即淡淡地說,“先頭已經下旨罷廢西洋取寶船,我又得到訊息,說是皇上決定停止寧波府出海事宜。也就是說,朝廷又要禁海了。”
由於張越說話時很是輕描淡寫,因此楊進德和方青乍一聽這話,全都是微微有些錯愕,待到完全反應過來時,兩人俱是臉色大變。方青倒還算好,他一心想的只是登萊兩州開設市舶司和港口,能夠前往日本與朝鮮進行海路貿易,對於寧波府這邊並不看重。但這是海禁,禁令一下,沿海又將是片板不許下海!
好一會兒,楊進德方才開口問道:“那先頭出海的船怎麼辦?”
“先頭出海的船不在禁令之限,但若是旨意一到,寧波府就會再次封港。”
楊進德終究不是善於臨機應變的人,被張越這樣一個訊息打得昏頭轉向,腦袋已經有些不夠用了,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著方青。而方青這會兒同樣是心情難安,可他終究是經歷過眾多坎坷挫折,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大人,您當初不遺餘力地推動此事,如今難道就眼看一大善政就此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