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日前還和諧得如晴空萬里,甚至一個辦案一個賑災配合得天衣無縫,眼下卻像是吃了火藥一般在這針鋒相對,實在是有些稀奇。 但誰都不傻,他們也隱隱看出,這兩位芝蘭玉樹的貴人,是在為房裡躺著的那位姑娘暗暗較勁。 楊硯書依舊未鬆手:“我不知殿下同楚姑娘私底下做了什麼交易,但是身為男子,卻讓一個女子在前面奮不顧身,景王殿下,這便是你的君子風度?” 李南絮涼涼瞥他一眼,一把揮下他的手:“本王可從未自詡過君子,輕影也並非暖閣裡經不起風霜拍打的小花,她向陽而生,有自己的堅持和主意,楊大人若是連這些都不懂,如何能讓她正眼瞧你?” 彷彿被人當頭一棒,楊硯書怔在了原地。 的確,一別十載,記憶中的女孩早已褪去稚嫩,長成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她不知被什麼淬鍊過,那柔軟的身軀中彷彿灌注了一身堅硬的鐵骨。 他承認自己還未完全讀懂她,但這並不妨礙自己喜歡她。 那一遍遍讓他心動的漂亮眉眼,牽扯著他深埋心底的記憶。 他覺得自己就是與她相處的時日太短,他太晚才尋到她,給他時間,他會好好了解這個姑娘,不會再讓她溜走。 楊硯書道:“楚姑娘俠肝義膽,是我尋覓了多年的心上人,我不會輕易放手。” 冷風從李南絮耳邊刮過,他戲謔地笑了下。 他對楊硯書的回答早有預料,原本覺得自己胸懷寬廣,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聽了這話,還是止不住攥緊了拳。 他心裡又酸又惱,恨不得將楊硯書轟出去,讓他滾遠一些。 他本應防禦。 但沉吟半晌,他還是剋制住了,只怒然道:“那楊大人便記好了,明日一早便帶她回京,一刻也不要耽誤,若是讓本王追上了,可別怪本王沒給過楊大人機會。” 李南絮言罷,撩起衣襬跨出了院子。 夜風颳得瓦縫嗚咽作響,李南絮身披玄色大氅,面色肅冷,帶著一批禁衛軍騎馬朝兩坊之外的刺史府行去。 沐凡跟在李南絮身後,看著這道森然的背影,惆悵道:“屬下算是看明白了,殿下喜歡楚姑娘,楊大人也喜歡楚姑娘,也難怪,楚姑娘生的貌美,功夫也是一絕,的確與一般女子不同,可是,殿下這樣一來,不是在為楊大人創造機會嗎?這又是何苦?” 大氅隨風鼓動,馬蹄音急促在耳,李南絮道:“杜之尋身居要職,京中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們動他要有萬全的準備,陸姑娘這個證人得保護好,段慶以及他們往來的罪證也得拿到手,還有周荇、何斐,他們的供詞也能佐證,一樣都不能丟。” 沐凡問:“可是這與送走輕影姑娘有何干?” 李南絮道:“陵州與安京相距千里,回京途中變數還是太多,若是帶著陸姑娘與段慶同行,目標太大,萬一杜之尋在中途截殺,以我們現下的人手會陷入被動,但兵分兩路,輕影帶著陸姑娘隨楊大人一路,我們與段慶一路,或能分散敵人的注意。” 沐凡“嗯”一聲,覺得李南絮的話有些道理,但同時又察覺,李南絮的語氣中透著一些無力感。 沐凡直覺此事沒那麼簡單,或許李南絮在謀劃些什麼,他悶著頭,想了許久,又問:“那我們去刺史府做何?” 李南絮:“辭行。” 沐凡:“……” 誰會深更半夜上別人家辭行? 柳敘言與沐凡有著相同的疑惑,他聽到小廝來稟,幾乎是從床榻上彈起來的,胡亂穿好外裳後在寢房來回踱著步,根本不敢去見李南絮。 柳夫人被柳敘言的動靜吵醒,也掀開被褥起了身,問:“老爺怎的如此慌亂?” 柳敘言額頭上冒著冷汗:“京中那位不是讓我盯著些景王嘛,我擔心沒法交差,就派了幾個手下跟著,哪曾想他們被發現了,這會子景王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柳夫人聽後心中也是一提:“這可如何是好?” 門外小廝又在敲門:“老爺,景王殿下催您速速去見他,小,小的實在是拖不住。” “行,知道了。”柳敘言一甩衣袖,如臨大敵般朝正院行去,並竭力剋制心下的不安,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李南絮負手立在院中,目光落在一棵盛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