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我同你的猜想差不多,只可惜,這個夢公神出鬼沒,禁衛軍一路追蹤,只隱約發現了他南逃的蹤跡,具體逃到了何處,暫時還不知。”
“往南?”輕影彷彿明白了些什麼:“難道殿下南下陵州,與追蹤夢公也有關?”
李南絮道:“夢公與錦禾之死脫不了干係,他行事囂張,朝廷自要追捕,但我南下陵州,並非只這一個理由。”
他停頓一下,回身看了輕影一眼。
他未說完的是,抓獲夢公並非非他不可,孫將軍亦責無旁貸,他之所以匆匆趕來,更重要的還是想盡早見到她。
但他不想引得她再度為難,喉頭滾了滾,目色在一片昏暗中流轉如潮,轉而道:“錦禾逝世,父皇即便不捨熙寧也不得不鬆口,貞王擔心他的胞妹落得跟錦禾一樣的下場,將我貶斥了一通,說是要親自帶一些美人去一趟西樾,說服西樾國君主,待熙寧及笄之後再行嫁娶之禮。自然,他疼惜胞妹是一方面,想借此事寬慰父皇,進而立功回朝扳回一城也是一方面,無論如何,和親之事算是擱置了。”
“但貞王走後沒幾日,陵州便傳來了司馬陳習遠被害的訊息,關鍵這陳習遠還陷入了貪腐風波,太子憂心楊硯書一介文官難以應付複雜的局勢,也憂心他為貞王門下的官員遮掩,便向父皇提議,派我來南方督辦此案。”
輕影竟未想到,短短一個月,京中竟發生如此多的事,說到底,李南絮能順利來到陵州,還多虧了太子與貞王的明爭暗鬥。
輕影遲疑地看了李南絮一眼:“太子總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他待殿下一直如此親厚嗎?”
李南絮被問得怔了怔,漆黑的目光與輕影的對上,旋即低頭笑了下。
夜風溼冷,燭燈輕輕顫動著,在李南絮稜角分明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陸離的光影,他的神色複雜得難以形容。
輕影剎那間便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多餘了。
帝王之家,即便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情誼,但終歸逃不脫一個“利”字。
李南絮在朝中無幫無派,又與貞王素來不和,朝中又有哪位大臣能比他這柄劍更好用,更何況李南絮多謀善斷,又是正兒八經的皇子,若得他支援,李南晟的太子之位也算多了一分助力。
輕影又問道:“那殿下南下途中,可曾發現夢公的行跡?”
李南絮搖頭:“此人詭計多端,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他若有心藏匿,恐怕搜山檢海也難找出。”
輕影聽後,心下沉了沉,多少是有些失落。
不過她也明白,夢公應也不是泛泛之輩,抓他之事不是三兩日能成的。
輕影轉念想了想,迴歸到了今夜的正題,她捻著那張字條,問:“那殿下是從何處得知,秦世謙的夫人阮氏尚在人世的?”
“其實在你離京之時,我便想告訴你的,但是你走的倉促。”李南絮說著,煞有介事地看了她一眼。
輕影心中咯噔一下,在他灼熱的目光籠罩下,瞬間便想到了自己打暈他之事,她扶了扶額:“早知你還有如此重要的話未說,我就……哎”
李南絮:“你就如何?晚一點將我打暈嗎?”
輕影張了張唇,眼神閃躲:“我錯了,我不該這麼粗暴,要不殿下打回來?”
“……”李南絮正正看著她,視線從她的面頰移到了背脊,彷彿真的考慮了一番,抖了抖袖袍。
輕影見他抬起了手,驚得心中一跳:“殿下是正人君子,不會……真的……別……”她雙目瞪得溜圓,僵著脖子朝後仰去。
李南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實在不正經。
只覺一道陰影劃下,輕影的後脖子一涼,纏在脖頸的亂髮被李南絮撥正,熹微涼風瞬間竄入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