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架走,下午出發,很快也就到了。」
姜裴想了想,覺得倒也是可行的方案,點了點頭。
沈澍湊過身來,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補充道,「既然是分公司,也不必叫他們派司機了,怪麻煩的。」
「我開車送哥哥,好不好?」
第90章 甜的
黎城的最後一頓午餐,姜裴原本打算在酒店草草解決,最後卻架不住沈澍在一旁蹦躂,被帶出了門。
舊城區臨河,青石鋪就的小徑,道邊覆了暗綠的苔,中間行人處只有窄窄一道,兩人並肩而行,就已免不了挨挨擠擠,石面長年累月地經著足跡往來,紋路已經模糊了許多。
道兩旁多竹樓,下過雨,被洗得濕漉漉,帶一股木質獨有的氣味,牆角的爬山虎宛然垂落,綻出橘紅的骨朵。
沈澍將車停在巷口外,領著姜裴,一步一步朝巷子深處走。
竹樓建的高,黛藍的天落在頭頂,彷彿只剩了一線,光都斂起來,沉睡在霧沉沉的巷子裡。
已經過了午飯時分,巷子裡人煙寥落,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落在石板路上,篤篤地輕響。
沈澍帶他去的店藏在巷子深處,兩層的竹樓,門口像舊時那樣上了木板,一扇扇嚴絲合縫地摞起。
沈澍在門上敲了敲,過了片刻,竹窗上才有人探出頭來,「略等咯。」
店主是位上了年紀的阿婆,穿蠟染的長裙,花白的頭髮綁成麻花辮,扣著晶亮的銀飾,蝴蝶式樣,行走時會簌簌地動。
他們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木製的窗邊栽了波斯菊,粉的白的花朵密簇簇地開了一串。
姜裴託著腮看,從窗戶裡伸出手,攀了一枝爬山虎藤進來,繞在了窗框上。
野果酸魚,包漿豆腐,銅鍋洋芋飯,另加了份如意糕。
阿婆送了自釀的糯米酒,粗瓷碗盛著,每人面前斟了一份。
米酒甘冽,酒味不重,帶了甜稍,更像是叫人喝著玩兒的。
沈澍要開車,碰不了這個,都推給了姜裴。
姜裴擎著碗,粗陶的碗底,手指抵在上頭,更顯得白,仰頭灌進去,綠林一樣的喝法,喉結上下滑動著,下一刻就嗆住了。
沈澍遞過紙巾,替他擦,眼睛笑得彎起來,亮晶晶地看人。
「哥哥喝慢一點,沒人搶的。」
姜裴用手背掩著嘴,好容易止住了咳,眼睛嗆得有些紅了。
沈澍替他盛了碗魚湯,熱騰騰的,姜裴捧著,呷了一口,問他,「你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嗯,」沈澍朝窗外看去,天邊聚了一線墨色的雲,雨大約又要來了,「小時候,我和我媽住在這兒。」
「真要說起來,可能黎城才算是老家。」
姜裴捏著湯匙,動作很輕地在碗中攪了攪。
他並不清楚沈澍的過去。
沈家對這位小少爺的身世,向來諱莫如深。外界知道的,也只是沈澍並非沈家正頭夫人所生,算不得受寵,至少比起沈洄那位正經來頭的少爺是萬萬不及的。
至於後來,沈自清病了後,沈澍在沈氏獨攬大權,鐵腕手段,更沒人敢拿著他的身世做文章。
大約是很孤單的。
像他第一次遇見沈澍的時候,被人欺負了,灰頭土臉的,連還手都沒辦法。
那樣小的孩子,什麼事都還不懂,沒有人在身邊護著,明裡暗裡,大約吃了不少的苦。
「她是土生土長的黎城人,和剛才的阿婆一樣,穿筒裙,帶亮晶晶的銀飾,頭髮編成辮子。」
「我記不清她長什麼樣子的,但大約是很好看的。」
「那她……現在呢?」姜裴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壁,問出來又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