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手讓他坐在她的身邊,一雙青黃色的手背上是吊針扎過的痕跡,她發顫的手掌摸上他的臉頰,很是溫輕,「小哥,對不起,姑姑沒有做到。」
單歌看著姑姑,搖了搖頭,「等你病好了,一定要來接我。」
姑姑點了點頭,「一定的。」
在單歌同姑姑短暫的寒暄過後,他被院長阿姨抱著離開病房,那時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尚小,不懂很多事情。
但是他將病房裡那深重的咳嗽,聽得很是明顯。
單歌再次回到福利院,又開始掰著手指頭,等待姑姑的到來,但是這一次無論他掰了多少回,都沒有等到姑姑的到來。
他終於失望了,也開始變得冷漠。
也許姑姑也是一個會說謊的「大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帶他回家。
單歌十八歲生日那天,由院長阿姨的陪同,正準備度過留在福利院的最後一個晚上,像以往一樣,他又收到了姑姑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每一年對這份禮物都很是冷漠。
因為她看著深情,卻從來沒有再回來看他。
他不需要禮物,甚至覺得自己早就遺忘了有親人的感覺,儘管每每在加深這種想法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姑姑的美好和溫柔……
單歌接住院長阿姨給自己的禮物,這一次不同於往常的沉甸甸,只是一個很輕的信封,裡頭裝著一枚銀行卡和一張信箋。
他每次都會把信箋塞在抽屜裡。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看似陰翳的面龐下,將銀行卡默默的塞在褲兜裡,這是他們單家欠他的東西,他是理應收下的,也不會辜負他們想要平復內心折磨的行動。
單歌最是不喜歡看信,因為他也害怕自己會再次想到她。
但是這一次院長阿姨勸阻了他,笑著道:「單歌,你看看吧。」
單歌搖了搖頭,很是冷漠。
院長阿姨沒有說話,從他的房間靜靜離開,在虛掩上門的時候,她透過窗子看到單歌猶豫的走向被鎖住的櫃子,將抽屜拉開,取出剛剛那封塞進去的信。
單歌坐在座位,憂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紙。
他很快的抬手,擦去沒有忍住而落出的淚水,但是這一次淚腺像是開閘了,止不住的有淚水從眼眶裡緩緩奪出。
單歌看完了手中的信紙,這時猛地站起來,又將那個裝信的小箱子開啟,把裡頭的所有信紙全部倒出來。
手指輕顫得捏著信紙,同樣因為時間久遠而變得發黃的底色,下面的號碼是連成了序號,他的眼神驀然猩紅了。
他終於知道了姑姑為什麼不來接自己?
原來,這些年來……
她都有隱隱的告訴自己,只是他發現得太晚了而已。
單歌沒有忍住的在房間裡將一聲怒吼出聲,他從來沒有這麼歇斯底里的宣洩情緒,他一直表現得很冷靜、剋制,就像是他從來不會讓人傷害到自己。
而這一次,他的所有行為都再也忍不住了。
因為姑姑溫暖了他的時光,儘管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是那份情感卻一直真切的紮根在他的心裡,長此以往的深重而茁壯得讓人無法遺忘。
院長看著單歌坐在地板上,靠在櫃子前,將臉埋在了他的胳膊裡,她也沒有忍住的抬手擦了下自己的眼角。
在很久之後,她才選擇離開。
單歌在情緒看似平復的第二天,便直接去往了院長辦公室,撐開紅腫的眼皮,讓人無法不憐惜的臉龐上寫滿了他的掙扎和不信。
「單歌,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就問吧。」
「我姑姑她……真的走了嗎?」
院長看著單歌,不忍的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