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州飛來中國北方這座小城市,已經十分疲憊,不過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儀表,他優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有時候,東西的價值不能只看表面。”
楊昭放下手裡的小毛刷,轉過頭看著薛淼。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碗裡隱藏著某個古代名墓的藏寶圖。”
薛淼仰頭樂了一聲。
“小昭,我喜歡你的幽默感。”
楊昭懶得理他,轉頭接著幹活。
薛淼站起來,走到楊昭的身後,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拉住楊昭的手腕。
這個動作,很值得考究。
在楊昭的餘光裡,薛淼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說:“在我們這行裡,最忌諱的就是抓住別人的手。”楊昭瞥了薛淼一眼,“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
薛淼無辜地聳聳肩。
楊昭放下小毛刷,站直身子面對薛淼。
“說吧,怎麼回事。”
薛淼低頭看著楊昭。
“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
薛淼講了半天,楊昭聽了個大概。
其實拋開薛淼添油加醋的深情描繪,故事只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這碗是薛淼奶奶的,在薛淼和他老婆吵架的時候,不慎充當了洩憤物品。
可能在別人看來這很奇怪,雖然這碗不是什麼名貴的文物,但好歹也算是個古董,就算洩憤要砸也該砸個不值錢的東西才對。
這不能怪薛淼,楊昭曾經去過一次薛淼的半山別墅,他家中一個吐口水的痰盂都價值連城,所以吵架砸了一個陶碗,已經是經過深思熟慮了。
“壞了就壞了,你賠一個更值錢的就好了。”
“不不不,”薛淼搖頭道,“我可愛的小昭,你還太年輕,你不懂這世上真正值錢的東西其實是感情。那陶碗承載了我的祖母大半生的情感,它是無價的。”
楊昭哦了一聲,說:“所以你砸了它。”
薛淼卡住了。
“那是個意外,誰的情緒都難免激動,情緒激動的時候砸了什麼都不意外。”
楊昭說:“你怎麼沒有‘意外’地把你臥室的那個翡翠瓶砸了。”
在薛淼的臥室裡有一尊清朝獸面紋翡翠瓶,那是薛淼剛入手的寶貝,他愛到瘋狂。
薛淼說:“我與她正處在熱戀期,你不能讓我做一個殘忍的男人。”
楊昭冷笑一聲,“修復師有很多,你別指望我放棄這幅畫去修那個沒有油水的碗。”
薛淼笑得很溫柔:“修復師再多,我也只相信你一個。你知道我有潔癖,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人碰我的東西。”
楊昭抱著手臂,冷淡地看著他。
薛淼:“二十萬。”
楊昭挑眉,這個報價很高,比她手裡的這幅畫高多了。
“看來這個碗真的很重要。”
薛淼痛苦地搖搖頭,“我的祖母已經快九十歲了,我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那我就成了家族的罪人。”
楊昭說:“加一個假期。”
一談條件,薛淼精明的目光又回來了。
“假期?你想要假期?今年的古董拍賣競爭有多激烈你知道麼,行情這麼好,你竟然在這個時候跟我要假期,小昭,別這麼殘忍。”
楊昭說:“我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假期了。”
薛淼說:“你要假期做什麼,我從來沒有見你去哪玩過。”
楊昭靜了靜,說:“我需要這個假期,我的弟弟今年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但他沒有做好準備,我要抽個時間找他談談。”
薛淼說:“需要多久?”
楊昭說:“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