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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止血散”謝謙之冷冷道“放心,我雖不在乎你們的命,可還在乎我自己的命。”梅香這才尷尬的讓開了身子,看他擰乾了毛巾,細細的擦拭著靖安額上的血跡,心裡不禁有些酸酸的。這公子嘴巴雖厲害了些卻是個細心的呢“桌上還有藥,我看你手臂也被劃傷了,自己去處理下吧。”

“哦”梅香應了聲,咬了咬唇才沒洩露出絲毫笑意,轉身跑了出去。她這是怎麼了,公主還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她卻在想些什麼呀。

“嘶”似是被他弄痛了,靖安下意識的哼了一聲,謝謙之放輕了動作,不禁打量起昏迷的靖安起來。非是他對這人有什麼好奇心,只是那句“以一家書院之言,吾不知何以聽天下之論,待天下之人盡數教化於崇德,吾姑來聽之”名聲實在太大。

他以為說出這話的該是個多麼彪悍的母老虎,卻原來還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兒家。看她年紀,似是比小婉還小些,眉間盡是不解世事的嬌憨,果然是被嬌寵長大的女子啊,不知道這世間一切的無奈與煩惱,還真是……想讓人毀掉呢。如果有一天能看這樣的天之驕女在痛苦無奈中掙扎,想來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謝謙之不能預料的是,終到了他看著她痛苦掙扎的那一天,看著她葬身火海的那一天,先痛的人卻是他。

這是謝謙之第二次見到靖安了。漫天的粉白花瓣裡,她一身明豔,嘴角是再輕慢不過的笑容,她的驕傲來自於這天家的榮寵,來自於她與生俱來的尊貴地位,而這些,恰恰是謝謙之最為厭惡的。可令他挪不開眼的是卻是她身上近乎矛盾的反差。

不過十日罷了,他自覺看人的眼光不差,卻不能理解那漸漸浸染上她眉眼的淡淡哀愁。

十日前,他所看見的是個嬌憨天真,任性妄為的十七歲少女,乾淨的像是山間的泉水一眼就能看透。十日後,這漸漸走來的少女還是無比驕矜的模樣,眼裡卻似乎埋葬著無數的過往,哀愁就那樣不合時宜的染上她姣好的面容,不像是哀春傷秋而是經歷了許多事後的恍然與蒼涼。

謝謙之不禁搖搖頭,錯覺吧,十日而已,能發生什麼呢?再說這些與他又何干?

“阿顏”經過六公主楚雲的時候靖安冷冷瞥了她一眼,楚雲亦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靖安卻不願與她多糾纏,堪堪停在了十步開外,輕輕地換了聲“該遲了,我們進去吧。”

“嗯”楚顏應了聲,便朝她走過來了,待走到靖安身側,才發覺她的眼光卻一直都是恍惚的,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走吧”靖安低頭轉身,眼光不自覺的掠過樹下的清俊公子,卻只是一瞬即逝彷彿片刻都不曾停留。

凌煙閣的正中擺的是孔子畫像,下方便是老師的教案,正對著老師的是楚顏的太子位,而楚顏右手邊只落了太子位半個位置的就是靖安的百花案。

今日上課的是太傅張儉,用靖安的話來說,就是年過六十的老古板。在十七歲的靖安眼裡,他那前俯後仰,搖頭晃腦的姿勢遠比他嘴上的道理要吸引人的多,但這位太傅卻是頗受她父皇敬重,在他的課上靖安還是收斂幾分的。

“上次我們說到《左傳》: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溫暖的春日裡,靖安坐在百花案前,再看這張太傅搖頭晃腦的模樣,再聽到他的聲音,心中竟是無比的親切。這個倔強的老頭啊,他那顆腦袋裡有著世間最博學的知識,脾氣卻又臭又硬。

可靖安忘不了,阿顏死後,滿朝文武都雌伏於王婉,朝政被謝謙之把持。只有面前的這個老頭,堅持要查阿顏的死因,堅持要見“病重修養”公主,雙鬢斑白一身素縞跪在宮門外,不顧眾人恥笑唾罵。新帝登基那日,王儉撞死於朝堂,他只留一句話給謝謙之這個得意門生“如知今日,老夫一身才學寧後繼無人亦不願授予爾等這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