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傳向茅草街,集鎮上的人家紛紛被驚醒,有人爬上屋頂敲鑼,更多的是扶老攜幼吵吵嚷嚷撒腿就往高地跑。巨浪滔天逼近虎渡河湖口,那裡聚集的數百烏篷小船頃刻被打翻。好在後續的浪頭越來越低,漸漸偃旗息鼓消失無蹤。漁夫們都精通水性,亂哄哄好像一堆螞蟻似的泅上岸,無一不面色蒼白,驚魂未定。
巨浪排山倒海一般撲入虎渡河,被狹窄的堤岸阻擋,激盪出五、六米高浪頭,聲勢滔天地拍打兩岸,月光下捲起千堆雪,潑濺一川碎玉瓊花。河道內的魚群紛紛彈跳出水面,刁子、黃牯、白鰱、鯉魚、草魚此起彼伏,暗青色的河面翻湧如白屏,彷彿一幅巨大無匹的長卷正在次第拉開,波瀾壯闊地向內河壓了過去,勢不可擋。
浪頭之下,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底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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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仙人劍氣
中年道士見高功道人貌似頗有不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指向江中對徒弟喝道:“截住那個小孩!”
“是!”
年輕道士早就蠢蠢欲動了,當即應聲一縱跳出了高高的江堤,雙臂一展道袍鼓盪,彷彿夜梟俯衝一般撲向小舟。
大堤之上,幾位小夥子在數息之前還是鮮活的生命,此刻卻倒在血泊裡蜷縮成一團腿腳顫抖,眼見是不活了。唯一還沒有倒下的瘦小漢子佝僂著腰身,正踉踉蹌蹌朝堤坡的另一面奔去。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逃?”
中年道士一邊納悶高功道人的玄音神功居然沒有震死這條漢子,一邊獰笑著抽出拂塵,只兩步就追至其身後,一拂掃下如同鋼刷。
朱富貴痛得啊呀一聲慘叫,背部的衣衫與皮肉立刻被撕下去了一大半,筋肉模糊鮮血噴濺,卻強忍著痛奔至堤邊縱身一躍。
這廝好生頑強!道人一怔之下眼見漢子身形消失卻也來不及多想,再跨一步追到堤邊,緊隨其後高高躍起,但是他人尚在空中便已經感覺不妥。
這江堤高達五六十米,上半截二三十米是足有六七十度的陡坡,其下是十米來寬的平臺,再下是三十米許只有三四十度傾斜的緩坡。那漢子要逃生絕對是順坡跑下去速度最快,躍起純屬畫蛇添足,只怕其中有古怪。
不等道人看清楚下方情形,坡段中間一個凸出的黑影沖天而起,一道寒光直刺小腹。道人護體罡氣一振,縮腹扭身,袍袖伸展彷彿羽翼一般急促撲扇,硬是在空中滑出一道小圓弧讓過了這一擊偷襲,在刻不容緩之間揚起拂塵對著那人的肩膀斜劈而下。
朱富貴每月總要挑擔往來鶴洲幾次,對這條江堤熟悉得很,跳下時落到了陡坡中段一塊凸出足有兩米的尖石之上,早就盤算好了這次伏擊。但眼下尖刀刺空,他人在空中無從借力,又被道人的拂塵劈到肩膀,身形便再次墜落,其勢更急。待到他掉落平臺就勢一滾卸去衝力,人還沒有站穩,胸背腰腹就連連遭受重擊,頓時皮開肉綻。
“我說,我全都說,求道爺饒命!”
漢子喑啞著嗓子求饒,高舉雙臂不躲不閃,手一鬆尖刀落地。
道人冷笑數聲後罷手,站在五步之外靜觀其變。其實剛才他未下重手,就是指望著留下一條活口盤問情況。這條漢子的內家真氣適才被高功所破,眼下實力還不如一個武師,實在不足為慮。只是這漢子先是寧死不屈,後又狡詐偷襲,突然之間就告饒了,這個轉變也實在太快了一點,令自己總感覺一絲古怪與不安?這黑廝想說什麼?我還沒有叫他說呢!
身形瘦小的漢子衣衫破碎,渾身跟血人一般,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他極緩慢地向前挪動了半步,又半步,突然撲通跪下了。可能這一跪太急,帶得上半截身子也軟軟地向前倒下,眼睛卻依舊盯著道人,手臂高舉過頭,彷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