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鋪著織錦緞面的榻子上:“行啊,正好剛才沒盡興呢。”
下人做了六個下酒的小菜,打了一壺三年小燒上來。兩人就地在小廳的榻子上擺了個矮腳的小桌開喝。顯瑒先拿了酒壺,給彩珠的杯子斟酒,一邊說:“咱們倆上次這麼吃飯,是什麼時候啊?”
“只有王爺跟我?”
“嗯。”
彩珠笑笑:“從來沒有過。”她說完將自己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輕輕釦了扣桌面命令道:“再滿上。”
“得嘞。”顯瑒笑著依言而做。
兩人拿著酒杯碰了一下,顯瑒飲幹了自己的,酒一下肚,臉上就有熱乎氣了,手裡面也熱鬧了,用根筷子敲了敲桌子:“我不在乎嗎?那也不是。外人啊,說我別的可以,說我打架不厲害可不行。你知道吧?我額娘原來跟你說過沒?我原來跟著一個少林寺的武僧學過三年武藝。一般人三四個也不是對手……”
彩珠點頭:“信,我信。”
“不是你信不信的事兒,這就是真的。”顯瑒非常認真,不帶半點兒戲,“我要是不是現在這樣一個人,我可以去當武師。專門教人練武的。”
“那可賺不了什麼錢。不夠我定一件大衣。”彩珠道。
他低著頭笑起來:“那倒是。”
“我呢。我要是不嫁給你,我就會留在蒙古的,嫁給一個普通老實的牧民,生好幾個孩子,喝奶茶,放牛羊。我的丈夫可以不那麼好看,可以沒有錢,可以愛喝酒,心情糟糕的時候甚至可以打我幾巴掌——但是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女人,想著別人都不行……”
顯瑒才喝了一杯酒就醉了,聽彩珠這樣講,趴在桌上笑得一迭一迭地,用一根指頭點著她:“做夢。痴人說夢。”
彩珠大笑起來:“對啊。跟王爺你一樣。”
“來,喝酒!”
“喝!”
二人竟越輸越熱絡,越說越快活起來。
“有件事兒,我瞞著王爺,一直沒跟你說。”彩珠道。
“你拿了我的手戳,從賬上挪錢給你弟弟。”顯瑒介面道。
彩珠一愣:“原來你知道。”
“一共兩次。數目都不小。你啊,膽子可真大。”他加了一筷子大拉皮,抽進嘴巴里面,麻醬沾了滿嘴。
“要是跟你說,你會不給我嗎?”
“為啥不?當然會給你。”顯瑒道。
“我知道。”
“那你還偷。”
“想看你急眼。”彩珠笑著說。
“我不急眼。”顯瑒說,“我才不會為了錢跟你急眼。”
她又要仰頭乾杯,聽到這句,手停住了,慢慢放下杯子,有點灰心的樣子:“王爺。”
“嗯?”
“王爺。”
“說話。我聽著呢。”
“……你有些像我阿瓦。”
“是啊?”他抬頭看看她,酒精的作用,眼神有點散,搖搖晃晃的,“是說,我老了?是吧?”
“不是。”彩珠道,她低著頭跟顯瑒說話,眼睛看著桌上的一碗紅手肘子,“我是說,你啊,王爺,你是個真男人。”
他聞聽此言,霎時高興地大笑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夫人你這樣說我?”
彩珠的眼睛仍在那碗肘子上,點點頭,很篤定:“嗯。”
顯瑒放聲大笑,笑了很久,只是笑聲越來越乾巴難聽,最後澀澀地偃旗息鼓,他一手拄著頭,看著窗戶外面一顆小櫻桃樹:“只是可惜我這個男人啊,什麼都留不下,什麼都守不住,又這麼多人怨恨我……”
她聽到了“怨恨”二字,忽然又找到了又一個需要探討的有趣的話題,吃了一塊肉皮,振作了精神:“這事情可不敢說。‘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