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慍色,藏在眼底的一絲憂慮才漸漸散去。從知道靖安用的是朱家的人開始,謝謙之就知道王婉之事定然是瞞不過帝王的,最後靖安雖未出手,但之前種種追究起來也足以問罪了。即便知道陛下疼愛她,又有皇后護著,他還是不安了許久。
散朝後,陛下獨留下了朱家的人。
“走吧。”謝相喚了句,謝謙之沉默的跟在他身後,沿著漢白玉的石階緩步而下。
“聽聞你最近和三皇子走得很近,你身在御史臺,要小心避嫌。”謝相低聲叮囑道,謙之這孩子處事他是很放心的,不像謝弘那混小子,三天兩日的在外胡鬧。
“你大哥也是,不求在京中謀個安定職位心心念唸的就是回去。謙之你……”
沒聽見他回應,謝相詫異回頭,卻發現他兒子還立在高臺之上,高冠廣袖,衣袂當風,不似一貫的內斂自衿,遠眺的目光裡透著淡淡的溫軟與微不可察的失落。
謝相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芳華殿的位置。
一路上謝相都有些心神不寧,留了謝謙之在書房,茶剛上來,謝弘卻也回來了。
現下已不比初夏,正是熱的時候,謝弘腰間還掛著劍,侍女呈上來的帕子是在井水裡浸過的,他擦擦了汗,方笑道:“父親,您叫我。”
謝相這才想起早上喚他散朝後過來的事情,飲了口茶:“又是從校場回來的?”
“今日和張家兄弟過了幾招!”謝弘滿不在乎的往椅子上一坐,“啪”的一聲把劍擱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就忙不迭的讓下人們取井水來。
“你消停下吧。”謝相有時見他那副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懶懶抬眼,又問了句:“輸了贏了?”
謝弘竊笑了聲,難掩自得道:“險勝……險勝!”
謝相這才看見他袖子上滲出的些許血色,不禁皺眉。
“最後求勝心切,沒注意,他們也沒討著好,爹你可別讓娘知道了,不然又得嘮叨了。”謝弘故作頭痛狀,後來才想起問謝相什麼事叫他。
“你姑母傳信說,皇后的身子怕是不好了。”謝相話說得慎重,而謝謙之和謝弘的神情也不由得嚴肅起來。
這些年皇后的身子一直斷斷續續的不太好,三皇子妃也從宮中侍疾才回來,可這回謝貴妃傳信說的的不是不太好,而是不好了。
“怎會如此突然?”謝謙之回想起早朝時帝王的神情,這事只怕是真的了。
“誰知曉呢,昨日晌午突然傳的御醫,入夜安寧宮燈火通明,據說靖安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守在那裡,陛下也沒回寢宮。”
“這原先也是有的。”謝弘聲音有些煩躁。
“可這次御醫被問及皇后病情時都三緘其口,你還覺尋常嗎?”
書房裡靜了一晌,沉思了會兒,謝相還是開口道:“你和靖安公主的婚期得早些訂下來才行,最好是在年前,遲則生變啊。”
茶水不小心灑在了衣袖,深深淺淺,謝謙之低眸,眼底風雲乍暗、寂無星光。
第六十二章
七月流火,偶爾一場雨隱約已有清寒之意,可後宮中的人心卻漸漸燥熱起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這場病不同於往日,纏綿病榻近一月,縱使杏林翹楚都齊聚安寧宮,那位也時而清醒時而昏睡,而清醒的時間不過十之一二。安寧宮的戒備越發森嚴,來往宮人都三緘其口,靖安公主衣不解帶的日夜侍奉在榻前,陛下也鮮見的暴躁易怒起來。
至於東宮的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還是那副清冷倨傲的模樣,可是不知怎的她竟半點不敢靠近了,只覺得那樣的眉眼看一眼都覺得心驚畏懼,楚雲盯著裙角訕訕的想。
楚雲是隨王貴妃過來探望的,今日皇后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