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氣得指尖冰涼,這陰謀現在他當然已完全明白,無非是利用這年輕人來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殺了滅口,以南王世子的名義,把他的屍體送回南王府,事後縱然有人能看出破綻,也是死無對證的了。
南王世子和王安的臉上,已露出種得意而勝券在握的神情來,突聽一個少年的聲音緩緩道:“九重天子,自有龍氣護體,又怎麼會是區區凡人,能夠動得了的呢?”空谷幽泉,潺潺流水,這嗓音就如同其中最清涼柔和的一道,乍聽之下,立是心神一振。
少年從寢宮外走入,黑髮黑衣,如同墨染,衣衫外的面板卻是雪一般的白,五官精緻尤勝女子,整個人就像是神話故事中走出的山精鬼魅,帶著種說不出的魅力,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
皇帝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他,道:“不知閣下是?”
少年道:“在下——”
一道劍光斜斜飛來刺向皇帝,如驚芒閃電,如長虹驚天。
四面圓柱裡,忽然同時發出“格”的一聲響,暗門滑開,閃出四個人來。魚家兄弟四個人七柄劍,七柄劍光華流竄,星芒閃動,立刻就迎上了這劍光。
滿天劍光交錯,忽然發出了“叮、叮、叮、叮”四聲響,火星四濺,滿天劍光忽然全都不見了。
唯一還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劍。一柄形式奇古的長劍。這柄劍在一個白衣人手裡,雪白的衣服,蒼白的臉,冰冷的眼睛,傲氣逼人,甚至比劍氣還逼人。這個人當然就是白雲城主葉孤城。
無論誰都能瞧出來,如今的形式對皇帝很不利,南王世子一行只要殺了皇帝就可以說是大功告成,黑衣少年仍然道:“在下葉孤弦。”
葉孤城忍不住道:“你……”
皇帝道:“你和葉孤城是何關係?”
黑衣少年淡淡道:“皇上明鑑,在下和葉孤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葉孤城閉了閉眼,裝作沒有瞧見南王世子打的手勢。葉孤弦是他的底牌,底牌已暴…露,他已經無路可退。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幼弟的安全,葉家嫡系兩個男丁,不能都折在這裡,折在這冰冷無情的京城裡。
皇帝道:“葉孤弦,你所謂何來?”
黑衣少年道:“護駕。”
皇帝道:“如此,你要大義滅親?”
黑衣少年道:“不,在下只是想替兄長戴罪立功。”他直直望進年輕的皇帝的眼底,眼中卻是一片笑意,絲毫沒有得見天顏的欣喜與恐慌。
皇帝的眼中也染上些許笑意,道:“魚家兄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跟在我身邊多年也是忠心耿耿,我失了他們,如斷一臂,你要如何戴罪立功?”他話語之中,已完全不把南王世子放在眼裡,既然這個少年可以遏制葉孤城,南王世子兩人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已沒有半點威脅。
黑衣少年道:“救駕還不夠?”
皇帝道:“我有劍。”
葉孤城忍不住道:“劍在何處?”
皇帝道:“劍在心中。我練的是天子之劍,平天下,安萬民,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以身當劍,血濺五步,是為天子所不取。”
葉孤城劍已在手:“你可敢應戰?”
皇帝嘆了口氣,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葉孤城不再說話。因為白弦朝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悠然道:“在下自然有能讓皇上心動的籌碼。”
皇帝饒有興致:“是什麼?”
王安忍耐了許久,終於叫了起來,嗓音格外尖利:“葉孤城,你敢不聽話!你別忘了飛仙島——”
黑衣少年眸子沉了沉,凌厲地瞪向他,那懾人的目光讓在皇宮之中摸滾打爬大半輩子、見慣了貴人的王安都有些心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