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艱難和歸隱之思。
越看,小陳越發覺得,說的都是自己。
人家傷了左腿,自己也傷了右臂;
人家一路上沒有飯吃,自己這一路倒是吃苦吃飽了。
在這區區幾行“行路難”的吐槽之中,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一種疲憊感無奈感。
人生路漫漫,日出復又落,周而不息。
何時有盡頭,何處是歸宿?
每一次,只要把問題深入到這種哲學終極拷問上,就不由得覺得內心一陣空虛落寞。
人生固然就像是是一場無止盡的旅途,無止盡戰鬥,為了自身的功名利祿、為了家國妻兒;
但得到一切圓滿之後又怎樣?
自己的位置在哪裡,為什麼總得去獲取,為什麼不停下來撫慰創傷、靜心思慮?
太陽再輝煌也有消失的時候,事業再輝煌同樣有難以為繼的時候,人生再順暢照樣免不了災禍。
這一切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不可能不去想,可內心也知道,永遠不可能有答案。
是啊,相較於對功名利祿的追求,不如歸去隱沒到那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不看不想無慾無求無牽無掛,豈不是大好大了的境界?
因為熟知後世棒子國,以至於小陳心目中那也是個世俗功利的地方。
可是對於箕子的時代,尚未開化的朝鮮半島,何嘗不是一個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呢?
原來,箕子早就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了。
古往今來,有幾人真正識透了箇中妙諦?
小陳越思越遠,終於意識到這又是岳父大人苦心點撥自己的地方。
就好像昔年自己在東都意氣風發之時,他也會用類似的半通不通的章句來考問自己,可是自己的回答往往不能合他的心意。
原來有的時候他並不在意自己的文史功底究竟如何,而是希望能啟發他點什麼。
如果那時候自己思考稍微深刻一點,就不至於行事肆無忌憚,並在短短的時間裡得罪高力士、李林甫、嗝屁的前太子……乃至不知名的小太監了。
哎呀,果真是經歷挫折,才能眼界開闊啊。
小陳負手而立,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暗地裡,悄悄觀察陳成反應的柳繪和江森,見他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唸唸有詞,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笑容可掬——兩人面面相覷。
“那個,他自從離開兩京之後,就一直這個樣子嗎?”柳繪悄悄問江森道。
“嗯,好像是。”江森也是苦惱:“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自殺,還是要出家……”
自殺?出家?
柳繪驚恐萬分,為陳十一郎扭曲的精神世界感到憂心忡忡。
……
次日一早,陳成沒有像往常一樣賴床,神清氣爽地去向岳父岳母問候早安。
詢問岳父大人今日是否依然會微服私訪,考察民情,他打算陪同一起去,自然獲得了應允。
,!
吃過早飯後,就當一大一小兩個準備收拾出門時,忽然有人送信來,邀請新任明府到府上做客——
正是欺行霸市沈七郎背靠的那個本地最大家族,沈家。
翁婿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趣,還沒有去找對方麻煩,對方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不錯,主政一方,確實需要跟地方勢力溝通妥善。
便去會他們一會!
尹氏些許有些憂心,因為她從之前丈夫帶回來的資訊中也得知了,沈氏家族在臨溪縣,那就是隻手遮天的存在,臨溪人只知沈家大家長沈白石公,而不知本縣歷任青天大老爺。
畢竟,早在臨溪尚未獨立設縣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