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思忖了片刻,開頭道:“疏柳軟無力,風情誰共遊?”
正是大地復甦的季節,從船上看,朱欄嫩柳,遠通兩岸。在這時候出來夜遊,眾人的心情都很不錯,紛紛稱讚說起頭起得好。
接著,年歲第二大的不知叫啥“秋風”的才子續道:“清音弦上起,燕語葉間柔。”
接著是年歲第三人稱“曉月兄”的才子接道:“河暖秀春水,芳菲碧玉流。”
第四位叫“眉山”的似乎是一位“豪放詩人”,句子有些誇張:“舉首江南近,金陵一目收。”
一抬頭,整個江南近在眼前,隔岸的金陵我都能一眼看盡——
眾才子哈哈大笑,說他這句顯得與大家風格格格不入,有些過於誇大了,讓後面的人不好接。
輪到龔子業,他開口吟道:“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
還沒吟完,眾人擊節讚歎:“大妙!”
“龔九不愧是我等中的翹楚!”
原來,龔子業並沒有自己來寫,而是用的謝朓現成的句子。
謝朓名作《入朝曲》說: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
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
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輈。
獻納雲臺表,功名良可收。
前兩句幾乎已經後世南京旅遊的“標準宣傳語”了,總攬形勢,虛筆入篇,這兩句,前一句描繪當年都城建業的地理形勢;後一句概覽金陵帝都歷史遷延,筆觸間閃爍著顯赫、輝煌的氣派,富於氣勢,所以後世傳頌不朽。
龔子業見又有“江南”,又有“金陵”,直接就把《入朝曲》的第二聯搬過來了,顯然非常合適:
平仄相宜,音韻和諧,關鍵是能承接那位“眉山兄”的視角變化,你不是極目遠眺嘛?
那我順勢望去,但見蜿蜒曲折的城中河流,綠波盪漾,風光旖旎;抬頭遠眺,又見層層高樓,鱗次櫛比,顯得燦爛奪目。
自然引發眾才子紛紛叫好!
小陳也微微笑,像龔子業這種“差不多的詩句就順杆子往上爬”的投機取巧做法,也是小陳歷來的拿手好戲,說好聽了是“移花接木,妙不可言”,難聽點就是“偷懶”嘛!
有點意思!
“龔九兄的詩,我來對!‘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是也!”
“去去去,你年齡不夠,哪輪得到你?我來我來!我對‘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輈’……”
龔子業一“偷懶”,移花接木,馬上就有東施效顰者,爭搶著要“撿現成的”來接,引發眾人大笑,有人提醒道:“我提一下哈,‘獻納雲臺表,功名良可收’不可以用哦,‘收’字前面已經用過了……”
眾人又是大笑。
“哎,你還有幾個表哥啊?”小陳問鄭寶旦道。
“何出此問啊?”
“聽他排行嘛,”陳十一郎樂道:“他不是你舅父家的哥哥麼,都已經排行第九了,就算他最小,算上其他舅父家孩子,豈不是你起碼還有八個表哥?”
“……”鄭寶旦:“亂說!根本沒幾個!他是親的!”
陳成大樂:“表的!”
“……”鄭寶旦:“數他比較親行了吧!我娘那是最疼愛大表哥了……”
兩人說笑著,龔子業忽然開口道:“寶旦!你年齡最小,你來接一句吧!”
鄭寶旦駭然色變:“我也要作嗎?”
“當然。”龔子業道:“你不作,我叫你出來幹嘛?”
鄭寶旦苦著一張臉,幹嘛要難為“一代遊俠”作詩呢!抓耳撓腮道:“大表哥你們作便好了,我作的話,怕是影響了你們寫出來的佳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