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地方勢力做大,盤踞衙門,以公謀私,這次讓抓住了把柄,正好殺雞儆猴,狠狠地敲打他們來立威。
這樣,等叔父正式上任後,推行政令,沒有地方大族勢力的掣肘,也能更加順利通暢。
柳察躬嘆了一口氣道,你這麼說,還是沒有真正看透“明夷”的玄機!
陳成納悶,還能有什麼玄機?
柳察躬卻主動叉開了這一話題,說這樁事畢竟是欺壓民眾的案例,當官不為民做主,那不如辭官歸隱,肯定是要懲治他們一番的,但是要注意方法策略。
接著,柳察躬便問起小陳山居數年的體會,尤其是求學襄陽的歷程,感嘆心折孟浩然久矣,卻無緣當面交遊了。
當夜,小陳和江森下榻臨溪驛中。
心想著岳父大人說自己還沒有真正看透“明夷”的玄機,乾脆把《易經》卦三十六這章翻出來看。
卻見寫的是:
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於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反應過來,這倆字還有“鳴叫著的鵜鶘”的意思,整句就是說:鵜鶘飛起來,垂斂著羽翼。君子在旅途中,很多天沒東西吃”,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會受到主人的責難。
擦,這不是啥好詞啊?
再往下面看:
六二:太陽下山的時候,左腿受了傷,好在馬兒挺強壯,得救了。吉利。
,!
呃,吉利?
腿都折了跟我說吉利?
再然後:
九三:在南邊的獵區拉弓射箭,獵獲了大猛獸——別問疾病。
再往下:
六四:進入隱居之處,產生了歸隱的念頭,一出門就想回去。
嗯,這條有點令人感同身受,如果不是這次來到臨溪,意外跟岳父母一家重逢,那還真的是感到旅途疲憊,讓人思返了。
現在?
安享著“自家人”的關心與呵護,還真的不想走。
最後的“上六”說:太陽下山,天黑了。太陽初升是天明,後來下山是天黑。
都是些沒啥營養的廢話。
這能有什麼玄機?
可是易經上充斥著這種充斥著無厘頭的句子,有的字面上看不懂,有的覺得看懂了吧,卻又使人啼笑皆非。
傳說中孔子晚年非常喜歡研究易經,花了很大的精力,反反覆覆把《周易》全部讀了許多遍,又附註了許多內容,不知翻開來又捲回去地閱讀了多少遍,把串連竹簡的牛皮帶子也給磨斷了幾次,不得不多次換上新的再使用。
即使讀書讀到了這樣的地步,孔子還說:“假如讓我多活幾年,我就可以完全掌握《周易》的文與質了。”
簡而言之,就是孔子認為《易經》是一部值得“品”,值得“細品”的書。
可小陳覺得自己愚鈍,對著“騎馬傷了腿”這種內容,再品一萬遍,也品不出啥橫七豎八來啊!
那岳父大人為毛今天一見面,啥也沒說,就專撿這一卦來提問自己呢?
對於河東柳氏這種家學淵源深厚,數十代鑽研詩書的家庭來說,岳父大人說易,肯定與廣場上給人算命的老大爺不是一回事。
那深意何在?
借日出日落、天明天黑,來表達出行時的內心體驗,尤其突出了出行途中的艱難境遇?
飢腸轆轆,房東的刁難,身體的傷病,什麼破事都讓一個人遇上了!
令旁觀者真是油然而生歸隱之心啊!
當然,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沒有:打獵時所獲甚豐嘛!
可除此以外,似乎也沒別的好事了。
全卦的語調,總是徘徊於行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