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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孟浩然之死!

白費了。

一切心血都白費了。

什麼“孟氏傳人”,什麼“天下第一詩道會”,一切的一切,都將隨著孟夫子的離開,化為一場泡影。

但是陳成現在的心情,卻不全然在自己的付出和前程上。

他想讓孟浩然活!

一位他視之為師,一位博學、高尚、豁達、可親的尊長!

陳成到古代來,自恃很高,莫說別人,就連聖天子李隆基,有時候他都不以為然——

唯獨孟老師,他是真真切切地服氣,才華,氣度,境界,沒有哪一樣不是對自己全包圍!

有什麼不知道的,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向孟老師詢問,他必然有答!

以後,還可以去問誰呢?

你啊你!

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陳成蹲下身去,忍不住渾身抽動,捂住嘴不讓發出“嗚嗚”聲,卻仍不爭氣地讓眼淚滾滾而出。

王昌齡見子侄輩如此,自己也隨之潸然。

腹中的酒水哪裡還有半分香氣,苦澀不斷地翻湧,自責懊惱充斥心扉。

“十一郎,莫要哭了!”孟浩然示意孟儀甫服他起身,說話很吃力,唇上已血色,卻仍然強做歡笑:

“有什麼好哭的呢?我雙親,都沒有活到我現在的歲數。”

“我這一輩子,該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不該做的——也試過去做了。”

“杯中物,我說過後悔過那麼兩次,這算第三次。”

“但重來一次,要喝,還是喝!”

“先前,背瘡尤痛,病情加重時疼痛難忍,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我總是想,還不如就這麼死了!”

“但死,我也想在酩酊大醉中死。”

“這半年來,十一郎,郊兒,還有小江森,衣不解帶地服侍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孟老漢一生都未此等安逸日子,背瘡也未痛過,怎麼能說不享福呢!”

“你儀甫大兄自食其力,媳婦也有了著落,我不擔心他。”

“王大這傢伙,別看他憤世嫉俗,有時言語又激烈,論做人,他比我會做。大官他怕是做不了,小官卻是不愁。餓不死他,就是莫要再跟那些‘憋子’爭論糾纏無謂的東西,容易被人打。”孟浩然不忘調侃王昌齡,還冒出一句當地方言,老王忍不住笑了下,擦下淚痕,連連擺手。

“其他故友,眼下想來,過得都是不錯的。”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十一郎你了!”孟浩然說道這裡,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你說啊,孟老漢說了,要把一身的技藝全傳授與你,怎麼這小老兒說話就不算話呢?”

“他不是不想啊,他現在……做不到啦!”

陳成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孟浩然也眼帶淚花,努力平復自己:“我的全部詩文,還在的,以後都傳給你了。你儀甫大兄留著也無甚用。”

“從臥病開始,我也無事做,作詩,也無心情。想寫一部‘藝論’,原計劃是寫十一篇的,現只寫好了四篇,不敢說心得獨到吧,總歸是老漢一生都在琢磨的東西,你好好看看,終歸對得起咱爺倆這師生之義。”

陳成哽咽著:“夫子且放心……十一郎……十一郎必潛心揣摩,不負夫子畢生心血,還要讓夫子文章播遍四海五湖,夫子大名,光照千秋華夏!”

孟浩然輕輕一笑:“那些虛名,浮雲霧靄爾,何必掛心!”輕輕點著王昌齡:“王大!老哥哥先走啦!”

“哪日到了地下,咱哥倆再像今日這般,喝頓美的!”

“這,才是實在的。”

王昌齡不住點頭。

後世的人往往會鄙視古時這些“爛酒鬼”的經歷,也不覺得喝得爛醉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