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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小陳先下一城!

兩位師長出難題考他,他必須要立即給予回答,沒有時間給他細細揣摩。

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默唸“信春哥得永生”的六字箴言,小陳也是刷刷數筆,一揮而就。

王維王昌齡皆是目送小陳的紙飛機飛出,感興趣他是怎樣應對的。

等李季蘭稍稍準備後,從她口中便流出了小陳的最新力作:“

會尋名山去,豈復望清輝!

思君如滿月,逐夜見衰微。”

“大妙!”王昌齡還沒等李季蘭唱完,便高聲喝彩道!

王維也微笑頷首,表達讚許。

你追尋名山而去,在這之後,我很難再見到有你這種清白高尚情懷的人了——

到時候思念你的心情,就好像十五的月亮,自此日之後,月亮只會越來越衰微殘缺,再沒如此圓滿的時候!

王大叔故意寫流水賬的句子來刁難小陳,可是偏偏他的那句“清輝”卻成了雙關之語,點睛之筆!

既可以指人品德的“清輝”,也可以指月光的“清輝”!

高尚君子的離開,不正如那團團圓月,其“清輝”在逐漸減弱嗎!

比喻美妙熨帖,想象新穎奇特,給人以鮮明的美的感受!

當然囉,這並不是小陳的原創,兩位師長能在詩沒念完就覺得這句續得很好,是因為此句出自故宰相張九齡先生的名作《賦得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正是借了張丞相對於“清輝”的妙用,所以兩個人一聽便忍不住叫好!

既為了張丞相的巧妙構思,也為了陳十一郎的機敏頭腦!

嗯,看來張丞相是真的很擅長寫“月亮”,陳十一郎也真是——會“借鑑”別人的詩啊!

只是這種“借鑑”,王大叔和王老師不但不鄙視,反而很欣賞,這就是一種傳承啊!

陳十一郎雖然未曾拜入張九齡門下學詩,可是九齡公的確是小陳創作生涯中的一位重要的領路人了!

而且,九齡公這首詩,也不是原創,也是從古人詩句中發展衍生來的。

《自君之出矣》,本就是漢代樂府詩雜曲歌辭名,取自東漢末年徐幹《室思》:

自君之出矣,

寶鏡為誰明?

思君如隴水,

長聞嗚咽聲。

張九齡摘取古人成句作為詩題,故題首冠以“賦得”二字。

只是比起徐幹的比喻,張九齡的比喻似乎更加巧妙一點——

但這比喻也未必全是他自己的功勞,劉昭陽小姐今天一直痴迷的《古詩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就有“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直接描摹思婦的消瘦形象,張丞相用月亮的“瘦”來指代人的“瘦”,估計有所借鑑。

只是借鑑《行行重行行》比他借鑑得更明顯的是宋代的柳永,再讀一遍,是不是完全就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既視感?

再延伸一下,徐幹的《室思》已經夠古老了啊,可他仍然是對古人的繼承和發展,《詩經·衛風·伯兮》就說:“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意思是:“妝扮美容,只是為丈夫;丈夫不在,何必梳妝?”

所以徐幹老哥是抄《詩經》的!

可是另一位叫做司馬遷的老哥,更加會抄,他不寫詩,只用一句“女為悅己者容”就完全概括了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詩的所有!

太史公果然是字字珠璣呀!

總而言之,就是說,中國的詩文,自古以來就是你抄我,我抄你,有的人抄得高妙,已經超越原作的水平,那原作反而被比下去了。

這也是大家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