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題從陳萇、奉和聖制的話題上轉移開,而是就事論事,回到漢文帝與賈誼身上:“賈誼當真就想通宵達旦侍奉聖君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陳成看著鍾規,一字一頓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兩句話,十四個字,不啻一道閃電從每個人的心中劈過,照得通明!
以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一下子被陳成點醒!
是啊!
漢文帝鄭重求賢,虛心垂詢,推重歎服,乃至“夜半前席”——
並不是為了詢求治國安民之道!
而是為了研究“鬼神之事”!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求賢,對賢者又究竟意味著什麼啊!
對於賈誼來說,君王召見,自然是想聊“論積貯疏”“陳政事疏”的國家大政方針,而不是跟漢文帝聊聊星座啊,屬相啊,你猜猜朕還能活幾年這種無聊問題。
漢文帝那一夜肯定是聊嗨了,可賈誼必定是一臉懵逼,滿心無奈啊!
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就跟我聊這個?
後來賈誼抑鬱而死也能證明這一點,哪怕都“通宵達旦獻殷勤”了,文帝還是沒有對賈誼委以重任,只是任命他為梁懷王太傅,任職所在地更近朝廷而已。後來梁懷王墜馬而死,賈誼深自歉疚,抑鬱而亡,時僅33歲。
這樣的人生,你想來一遍嗎?
“呃,”鍾規被陳成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加上他本身又不像弟弟那麼外向多言,只能尷尬一笑道:“我只是借用一下典故,陳兄弟不要上綱上線嘛!”
“嗯,陳兄弟的意思,我是聽懂了。”鍾矩道:“我覺得你這兩句詩寫得極為精彩,如果擴充套件成一整首詩的話,想來定是精彩絕倫!”
不只是精彩絕倫,甚至鍾矩敢斷言,只怕連大詩師路承允也不是對手!
事實上,當陳成吟誦這兩句詩的時候,路承允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小子。
陳成自己心裡也知道,那可不,這兩句可是從李商隱《賈生》上來的,李白杜甫來了才能打!
但畢竟我是陳夢見,而不是陳萇嘛!
真把《賈生》剽竊出來了,那你們該怎麼看我?
“誤會誤會,那是前人佳句,可不是我。我的詩還沒寫完呢!”陳成連連擺手。
鍾矩鬆了一口氣,笑道:“那我可就不等陳兄弟了,我的詩已經好了。”
“這麼快?”陳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稿子,從寫了兩句,心中暗罵自己話實在是太多,別人寫得好自己也想站出來誇獎兩句,別人寫得爛自己也想出來批判一番。
思路總是被打亂,而別人早已經悄悄寫好了自己的詩!
不要感嘆人家小鐘每一次都能叫人意外,人家只是用你吹牛的時間來創作而已!
“我最敬仰的,是太宗文皇帝。”鍾矩介紹道。
李世民啊?
“今上呢?”
“呃……”鍾矩有些尷尬:“二位聖上並駕齊驅!”
,!
陳成心想:難怪之前雷拓寫“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你不怎麼說話。
感情自己的詩作硬是被雷拓改成一首批評玄武門之變的詩作,鍾矩肯定鬱悶得不行。
好在現在雷拓走了,要不然鍾矩寫一首誇耀李世民的詩來,雷拓要是暗諷幾句,肯定相當尷尬。
你們兄弟倆也有意思,一個推崇李隆基,一個推崇李世民,思想端正得很嘛!
我來看看,弟弟是否贏哥哥,高祖是否勝玄孫!
鍾矩寫的是:
曾愛文皇句,初晴落景情。
風來花影動,日落晚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