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一喜,果然是有同黨!敲擊木案道:“快說是誰?何時何地?王縣丞是否也有類似之語?”
憑藉周縣令多年的辦案經驗,牽連多少人向來很是熟稔。他向來看王昌齡不慣,卻也知道文人的事情,很容易從隻言片語上做文章,只要用心,不愁找不出毛病。
儘管王昌齡剛剛“寫”了詩讚美了自己,可如果對方真的犯了這種“原則性”錯誤的話,自己如此鐵面無私,也不會姑息的。
小陳老實答道:“王導。”
“姓王?”周瑞道:“可是金陵人?住烏衣巷嗎?”周縣令對古文不大鑽研,金陵城中的人文卻是格外熟稔,知道那一塊住了很多姓王的。
幕僚提醒他,是“王與馬共天下”那個“王導”。
“你消遣我?”周瑞大怒,還以為能牽扯出什麼重要人物,對方竟然說了一個死人!
“不敢啊!”小陳感到很冤枉:“本來便是他觀牛首山雙峰對峙,景色壯觀,遙指山峰說‘此天闕也’啊!”
你們說我們陳朝是偽朝,可晉朝承襲的曹魏,曹魏承襲的漢,不至於也是偽朝吧?
“天闕”只是一個典故,為何不可以說?
“你這便是狡辯了!”周瑞顯然很不滿意:“那我問你,這段掌故,是誰人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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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陳成年齡也不大,自己這個年齡的時候,也就認得戶籍上那些簡單重複性文字而已,什麼人會跟你講這些王導啊,晉元帝的無聊故事?
講故事不犯法,可講的時候,提醒這地方曾是你們家的“天闕”,讓你惆悵“故闕蕭蕭”,最好捲土重來一番,那就是其心可誅!——不僅你有罪,這個人也可以扒拉出來編織一個大罪!
你不是說王昌齡、王維是你老師嗎,他倆教的話,那他倆也有“教人不馴”的罪責!
小陳為難道:“不敢說。”
“不敢?”周瑞不耐煩:“有本官替你做主,大膽說便是了!”
王昌齡沒什麼可怕的,王維是京官,可是自己的靠山也不是一般的角色。
小陳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
周瑞眉頭一皺:“怎的?這人也死了?”
陳成勃然色變,手指著周瑞的鼻子:“大膽!”
周瑞一愣,反應過來火冒三丈:“你大膽!竟敢——”一副氣得要喊人動刑的架勢。
小陳無可奈何地翻著白眼,跺著腳,小聲卻又嚴厲地指責道:“那是隨便可以說的嗎,那可是——當今聖人!”
“當今聖——”周瑞一愣,火氣全被潑滅了,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聖天子說的——牛首山是天闕?”
“對啊。”小陳點頭,眼神中為周縣令口不擇言的那句“這人也死了?”感到同情。
事實上,正是在天寶初年,李隆基下詔,御筆將牛首山正式改稱“天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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