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哲是單親家庭,家裡只有一個母親。簡母人很好,一句嫌棄他的話都沒有,母子倆都把他當自己家人看,用簡母的話說,家裡不缺孩子一口飯。
可程明義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他不知道怎麼用語言來表述,只是明白,簡家沒有義務來負擔他的生活。於是十四歲那年那個暑假,程明義就跟著遠親家的大哥去外地廠子瞞了年紀打工,上工後半個月,收到簡寧哲來的第一封信。那天晚上,程明義抱著信在工廠宿舍的硬板床上無聲地流了一夜淚,第二天,他就學會了喝酒,明白了什麼是辛辣苦澀的滋味。
半年後他回家過年,用自己賺的錢帶著禮物去給簡寧哲拜年,年紀輕輕就學著社會人說話,喝酒後還胡吹,被簡寧哲狠狠揍了一頓,哭著嚎著發誓成年以前再也不喝酒了。
簡寧哲打得真狠,第二天爬起來程明義覺得自己全身哪兒都疼,每個零件都在喊疼。他跟簡寧哲抱怨,卻見簡寧哲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長毛,皺著眉道:“你多久沒剪頭了?”
“這是最近流行的髮型。”程明義甩了甩自己特意在理髮店做的飄逸髮型,半長不長的頭髮,看起來像無病呻吟的中二憤青。
“放屁!”簡寧哲說了句髒話,就壓著程明義用電推子給他推了個寸頭,摸起來毛茸茸有些扎手,看著卻清爽多了。
打那以後程明義就沒留過寸頭以外的髮型。
…
簡寧哲是全年級成績最好的學生,但並不算老實。大概從小就被人嘲笑是沒爹的孩子,簡寧哲經常和人打架。初中開學沒幾天就領著班級裡的血性青年跟別的班級打了一場群架,對方請了高年級的外援,人多勢眾不說平均身高還比他們這些初一生高出一個頭,看著跟一堵人牆似的,才到決鬥場地己方就跑了十幾個人,打到後來就剩下五六個人,簡寧哲是一個,程明義也是一個。
簡寧哲打架狠,專挑著那個嘲諷他的人打,一馬當先地像個前鋒;程明義人小卻靈巧,溜著縫轉圈,別人打不到他幾下,他卻能東一下西一下的幫著自己人,跟個隨時支援的後衛似的。
年輕人的感情有時候挺奇妙的,打來打去還能打出感情來。後來簡寧哲不知怎麼和對方外援交了朋友,外援幫著他收拾言語侮辱簡寧哲的人,幾個初中生打來打去就學著電視小說稱兄道弟,簡寧哲按年級排第五,程明義是第八,他都叫簡寧哲五哥。
後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七哥都不知道哪兒去了,程明義就剩下這個五哥,也只有五哥不嫌棄他這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小混混。
程明義一個沒學歷的未成年人在外面打工並不容易,有時候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怎麼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有一次被壓工資還是簡寧哲出餿主意,讓他去耍賴,不給錢就告他們僱童工才把工資要到手。幾年過去,程明義也算磕磕絆絆成年,身手利落打架又狠,也沒幾個人敢欺負他了,只是生活還是很窘迫。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他缺錢簡寧哲都會非常及時地給他匯錢,幫他度過一段最難熬的日子。明明兩個人不在一個城市,明明五哥只是個學生,卻總能幫他解燃眉之急。
程明義一直覺得,五哥是全天下學習成績最好的人,一定能考全國最好的大學,然後出國留學讀博士,最後變成科學家,他也可以到處跟別人炫耀我五哥是科學家!可是高考那年簡母去世,簡寧哲考的並不理想。程明義想說沒事咱們復讀一年照樣考個好大學,誰知簡寧哲卻對他淡淡笑了下,便賣了房子去了華市,在華市轉了幾天後,被星探看中跑去當三流小模特去了。
不過還好,簡寧哲還是考了大學,雖然是影視大學,但至少沒有像程明義一樣輟學。簡寧哲搬到華市後,程明義也覺得老家沒什麼可回的,花了積蓄把爸爸媽媽奶奶葬在一起後,便跟著簡寧哲去華市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