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生說:“願意。”
他一直垂著頭,看著面前的地面。楊昭覺得,他還有其他的話想說。果然,安靜了一會,陳銘生說:“楊昭,我家裡……我家裡情況有點特殊。”
楊昭說:“什麼意思。”
陳銘生說:“我沒見過我父親,我還沒出生他就已經死了。”
楊昭一愣,“沒出生?”
“嗯。”陳銘生說:“我媽懷我的時候,他出了事。”
楊昭看著他,陳銘生接著說:“一直都是我媽帶著我。”
楊昭說:“那你母親很不容易。”
陳銘生靜默了一會,說:“她這兩年的狀態不太好,或許是因為人老了,總喜歡回憶以前,她很多次都說在家裡看見了我爸。”
楊昭微皺眉頭,說:“這是精神情況有問題,你給她找醫生了麼。”
陳銘生搖頭,說:“她不讓,她也不讓別人陪她,甚至都不讓我給她打電話。”
“電話也不讓打?”楊昭說,“她是性格孤僻麼,還是有抑鬱或者自閉這些症狀。不管怎麼說,電話不讓打也有點過了。”
陳銘生看著菸頭上淡淡的火星,低聲說:“心理障礙吧。當初我爸就是因為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才死的。”
陳銘生轉頭,看見楊昭看著自己。他緊了緊手,說:“你別怕,是個意外。”
楊昭點點頭。
剩下的兩天時間,楊昭被陳銘生徹底傳染,陪著他窩在屋裡,最多在門口散散步。
整整兩天,酒池肉林,昏天黑地。
楊昭問他:“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出來旅遊的吧。”
陳銘生將她吻得透不過氣,嘶啞著說:“誰知道呢。”
楊昭的體力跟陳銘生當然沒法比,到最後,被折騰得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她被陳銘生緊緊抱著,看著窗外的天空、寺廟、白塔。
楊昭再次覺得,這真是一段懶到不行的旅途。
回去的一路安穩順暢,他們早早出發,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下火車,回到他們居住的城市。
聞到這座北方城市冰冷的味道時,楊昭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陳銘生挎著旅行包,對楊昭說:“你在門口等著我吧,我去取車。”
楊昭點點頭。
陳銘生回來,楊昭把旅行箱放到後備廂裡,然後坐到前面,陳銘生說:“我送你回家?”
楊昭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陳銘生說:“你餓了?”
楊昭搖搖頭,“……沒。”
陳銘生說:“那吃什麼飯。”
楊昭沒有說話。
陳銘生餘光掃了她一眼,楊昭正看著窗外,他心裡一軟,輕聲說:“今天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再聯絡你。”
楊昭轉過頭,看了他一會,笑著說:“好。”
陳銘生把楊昭送回家,自己開車往家走。他到了家樓下的時候,坐在車裡沒有出來。他將車熄火,也沒有開燈,就那麼在黑暗中坐著。
過了好一會,他拿出手機,撥了一串電話號碼。
響了三聲,電話接通了。
“喂。”
電話那邊,是一聲簡簡單單的應和,聲音疏離又冷淡。
“喂,媽,是我。”
電話那頭靜了一會,然後陳銘生的母親淡淡地說:“銘生啊,怎麼打電話來。”
陳銘生張了張嘴,說:“你,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我很好。”他母親很快回答,“你要是沒事不要總給我打電話,媽是為你好,你的情況特殊,萬一被——”
“媽。”陳銘生不得不打斷她,低聲說,“我已經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