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離開的谷口,花以憐戀戀不捨地轉過身。
封衣遙囑咐道:“我都安排妥了,你出谷後一切小心。”
花以憐頷首,有些心事重重:“這件事我並沒有告訴師兄,否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跟上來的。”她心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躊躇半晌,從懷裡取出一封信箋,“你幫我交給孟湘環,如果十日內我們還沒有回來,就讓他開啟,然後安排師兄離開。”
封衣遙接過,嘴角漾起個淺淡的弧度:“嗯。你放心。”
花以憐牽著他的手,似乎它們天生就是連在一起的,分開片刻,都會難過得要命,抿抿唇,最後落下句:“我等你。”
封衣遙微笑:“又不是見不著了,快去吧。”
花以憐走出一段距離回首,只瞧他紅衣妖嬈,長髮飄舞,彷彿一痕水墨桃花,正從層疊的霧靄裡漸漸隱去。
不安還是害怕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像通往向一條平坦的道路,沒有任何阻攔,十分順暢,只是永遠都無法抵達那個盡頭,花以憐捂住胸口,沒緣由的心慌。
封衣遙靜靜目送她的背影遠離,直至完全消失,再捕捉不到一星半點的痕跡,他的目光也始終不曾收回,如尊千年雕像,凝固在天地之間。
山風從後把他的髮絲吹得肆意張揚,憑空潑墨一般,那種黑,那種美,驚心動魄。不久風止了,四周又恢復成原有的幽靜,封衣遙垂下眼睫,轉身之際,攥在手裡的信箋在內力催動下,化為一灘齏粉,猶若銀蝶翅膀上細細碎碎的閃亮磷光。
推開門,回到她的房間,封衣遙取出竹簍裡那件繡了半截的衣袍,用手仔細撫摸著上面熟悉的針腳。不由自主的,耳畔迴響起那日她喃喃的唸叨——
這件袍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將它繡完了……
忽然間,故作的堅強崩潰了,那極力忍耐、深入骨髓的痛楚,好比山海堤潰,瞬刻把他衝擊得體無完膚!
封衣遙跌晃地靠到牆上,俯□,死死抱著那件袍子,彷彿那是自己剛剛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嬰孩,無可名狀的悲痛,恨不得要與它共同化為灰燼!
他壓抑著,喉嚨裡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破碎的,嘶啞不堪的,好像被匕首割破了,一點點往外滲著血……是在黑暗裡,地獄深處,讓人幾不可聞,孤鬼似的哀哀低泣。
花以憐沿著小徑穿過茂林,發現地勢愈發險峻,奇峰連綿,削壁插天,本以為無路可進時,卻見斜前方三四丈多遠,兩座危壁間隔著一條曲折的夾道,看上去就如縫隙般大小。
花以憐知道這定是出谷的入口了,上前觀察,發現這條夾道極窄,左右寬不到兩尺,僅可容一人側身透過,且背腹面壁,地勢彎曲不平,一眼難望盡頭,體態略微臃腫一點的人,都無法通行。
這條夾道不止條件苛刻,更充滿危險,伸展雙臂已覺費力,更別說是拔劍弄刀,施展武功,而且空間十分狹窄,如果敵人前後圍堵,生火燻煙或是投放猛蛇毒蠍,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可置人於死地。這裡雖是一個入口,但行動吃力又消耗時間,況且那些武林高人各個光明磊落,縱使聯合對抗妖女,恐怕行動起來也是正大光明,不屑此類暗徑。
花以憐想到喬臻當初也肯定是從這裡離開的,便呼吸一緊,側身貼壁而入,走了約莫半刻時辰,終於抵達出口。
再現眼前的,是一片深山密林,聳立的大樹下拴著一匹駿馬。
花以憐心知這是封衣遙的安排,警視過周圍,迅速翻身上馬,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前進,她與封衣遙約定在兩個時辰後相遇,是以並不著急趕路,翻越過幾座小嶺,停到一個山坡處,她躍下馬背,沿坡而上,遠遠的便聽到一陣隆隆巨響,恍若悶雷砸地。
當她攀上山峰,情景煥然一新,芳草如茵,花樹遍地,兩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