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騎樓間奔跑,邊尋找柴子夜跟他說的那間店名,邊分神注意視線範圍裡的每一道身影,就怕錯過她。
“盧森……”
忽地,一聲好輕好輕的呼喚傳進他的耳中,他倏地停下腳步,轉頭髮現柴子夜裹闃一條矢菊藍的針織大披肩,縮在人行道靠馬路那側的一輛機車上,白皙清秀的臉蛋躲在輕軟的烏黑髮絲中,楚楚動人地閃爍噙著水光的眼眸。
“子夜……”這一刻,盧森告訴自己,這輩子,除了柴子夜,他的妻不做第二人想。
當柴子夜一看見盧森神情憂心的從遠處奔來時,她的視線便沒有離開過他。
待他走到面前,她跳下機車,展開雙臂,主動投入他的懷裡,用那還帶著水氣的可愛鼻音對他說:“你終於來了……”
接住她纖細身子的盧森感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足夠了……這陣子的動心忍性,為情所受的折磨,有她這個擁抱就夠了,還賺很多。
他撫著她細柔的髮絲,心疼地說:“怎麼坐在外面吹風沒在店裡等?”
“因為想在你找到我之前先看到你。”
她彷彿怕不夠甜似的猛灌他迷湯,把他哄得心花朵朵開,只是,他猜不透她轉變的原因。
“先上車再說,這裡風大。”他拉超她的披肩圍得緊實點,將她圈進可靠的臂彎中,護著她走往停靠的方向,
柴子夜這才注意到他頂著一頭完全沒有造型的軟發,身上的襯衫的扣子扣錯了一顆,套件牛仔褲,腳上穿著勃肯鞋就來了,這與他平常熨得平整全身的襯衫、筆挺的長褲和帥氣時尚的髮型很不一樣,可以想見他出門時有多心急。
在聽見他接到她的電話時聲音透出的難掩喜悅,二話不說立刻趕來接她,一路像個老爸爸般殷切叮嚀,過去所有她對他的質疑與不信任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看見一個不顧自己形像、不管會不會被取笑,對自己的情感坦蕩誠實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在乎她。
“送你回家?”上車後他問。
“我想回媽媽家一趟。”她告訴他大概的位置。
“沒問題。”他為她繫上安全帶,撥順她的長髮,對對待一個孩子般細膩呵護。
她感受到他的指尖、他的氣息中傳遞而來的暖意,像是不好意思主動問起她哭泣的原因,但又希望讓她知道他關心她。
“其實……我剛剛去看了一部電影首映。”老實交代如此丟臉的緣由,她的臉在幽暗的車內,火辣辣地紅了。
“什麼樣的電影?”
“災難片,臺灣新銳導演湯成浩導的第一部戲。戲裡有對正在鬧離婚的夫妻,一個與父親大吵一架,一氣之下不離家十年沒有聯絡的中年男子,和因為生活困頓想帶女兒自殺的單親母親,電影由這三條線同時展開,還遇上了臺灣史上最嚴重的一場颱風……”
柴子夜在描述電影情節時,想起那場強颱風,想起自山上鋪天蓋地奔流而下的泥石流,想起在來不及宣洩的雨水,積水深到淹過孩子呼喊求教的小手,她的眼淚再次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
“那個離家出走走在都市裡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從電視新聞中看見自己山上的老家被滾滾泥水沖走了一半,他的父親懷裡抱著一隻土黃色的老狗攀在眼見就要不保的屋脊……而那已經是四個小時前的重播畫面……”她努力吸住鼻水,嗚咽地繼續說著,直到最後泣不成聲。
“乖……不哭……只是電影……”他將車停在路邊,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是真的……我以前跑新聞,真的親眼看見救難人員從滿是泥漿的車子拖也一家三口的屍體……”
她哭到柔腸寸斷,害得他也紅了眼眶,緊摟著她,胸口陣陣疼痛。
“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