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虹見也終於見著了一臉疲憊,眼下一片青黑的林思澤。
看他這樣,顧虹見也不想打擾他,只道:“你去休息你自己的吧,然後讓那些人放我走吧。”
林思澤道:“孟先生。”
顧虹見愣了愣,道:“什麼?”
說回來,她上一回見孟先生還是萬順四十年的春天,他們商議要除掉二皇子的時候。
之後孟先生再未出現過,只偶爾寫兩封極其簡短的書信回來報個平安。
“孟先生明晚會來。”林思澤晃了晃手中的紙條,“你不想見見他?”
顧虹見憋屈非常,最終道:“想。”
林思澤漠然地點了點頭,道:“我先去休息了。”
而後轉身離開,只剩下咬牙切齒的顧虹見。
這麼一來,顧虹見就不得不等到了第二天的夜晚,而其間林思澤大概也是一直在休息,兩人並沒有碰上面,直到第二天的掌燈時分,林思澤才親自推開了顧虹見的門,領著她去了德澤殿的後院。
那個顧虹見為了聚眾賭博而搭的棚子沒有被拆掉,反倒是底下的木桌木椅被撤了,換了看起來極為不錯的石桌石椅。
桌子上放著一壺酒,三個玉杯。
顧虹見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滿意地咂咂嘴,道:“孟先生何時來?”
林思澤道:“大概快了。”
說罷也在石椅上坐下。
兩人之間無話,氣氛尷尬,好在沒一會兒,孟先生如約而至。
孟先生一襲墨色衣裳一如從前,只是他看起來比以前要老了一些,雖然依然丰神俊朗,卻無法抵擋眼角的紋路和鬢角的霜白。
顧虹見恍然地看著孟先生,忽然才意識到,她和林思澤一點點長大,而孟先生卻老了。他們終究要離開孟先生的庇護,或者說,這一年多未見的時光裡,他們已經離開了孟先生的庇護,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孟先生忽然消失了這麼久。
這都是,完全沒辦法控制的事情,呼嘯而來,勢不可擋。
彷彿是為了印證顧虹見的想法,孟先生開口便道:“思澤,虹見,我要離開了。”
顧虹見傻傻道:“又要去江南玩嗎?您這一年多去哪裡了?”
孟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到處走走而已,你們做的很好,不需要我幫忙,我都曉得。至於這一回,我也不知道會去哪裡,不過四海為家,浪跡天涯吧。”
顧虹見有些恍然,道:“為什麼呢?您也一把年紀了,眼看林思澤就要當皇帝了,您完全可以來當個清閒的官,享享清福啊!就算您志不在此,也不必雲遊四海吧?”
孟先生一笑:“京城並不是我的歸宿。就算要安定下來,我也會回家鄉。現在雲遊四海,也不過是圓一份未完的遺憾,心無所依,天下飄零,雖聽起來有些淒涼,實際卻很恣意啊。”
這說的反而讓顧虹見也生出一點嚮往了,道:“是嗎……”
可是又有些哀愁:“但這樣,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孟先生笑了笑,道:“總是可以再見的。”
林思澤卻像是早已知道一般,只抿了抿嘴,道:“先生此去想必路途遙遠,請務必照顧自己,若有事,往宮內送訊息便是,我……和虹見,一定傾盡全力。這麼多年的恩情無法言謝,只願先生雲遊累了回京城休息,到時候,先生不必再越牆而入,皇宮的大門,將一直為先生開啟。”
孟先生像是欣慰,又像是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思澤,你很聰明,現在一切走上正軌,想必你孃親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也會很開心。只是,你所要走的,必然是一條漫長又孤寂的道路,我對你最後的勸誡,便是不要丟失真正重要的東西。懂得追求,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