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討喜,人也蠢笨,倒還算是個清明人。
在這宮裡,自詡聰明人多的是,心思清明的卻不多。
耿舒寧剛才吃了幾口酒,玉泉春勁兒大,肉嘟嘟的小臉泛著紅,唇也紅豔豔的。
這小嘴兒說話時鮮活又幹脆,像悶熱許久的天兒裡,突然落到青石板上的雨滴聲。
帶著微風,將空氣中的燥氣通通砸了個乾淨。
消了火,他空腹喝下去的酒開始發作了,頭微微發暈。
偏耿舒寧微翹的唇瓣上,沒擦掉的油光晃得他眼暈。
對看得上眼的人,胤禛也不是那麼講規矩,願意表示一二親近。
於是,毫無預兆地,胤禛忘了眼前是個青蔥女兒家,晃悠著伸出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想摁過去替耿舒寧擦乾淨。
耿舒寧嚇了一跳,瞪圓了眼,倒退幾步避開。
剛才還夾槍帶棒的冷唳語氣問罪,這怎麼突然就上手了?
大半夜的,就算兩人之間沒什麼曖昧氣息,真讓這位爺沾了手,她別想出宮了。
蘇培盛見狀不對,立時就想退出去。
孤男寡女,要是能妖精打個架,這火也能洩出來。
甭管什麼法子,只要萬歲爺消氣,耿舒寧的死活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但他還沒來得及出去,胤禛氣沉丹田怒喝——
“躲什麼!”
蘇培盛嚇得跪地,這說誰呢?
耿舒寧心裡無奈,也跪下,早知道就不起來了。
胤禛昏昏沉沉中,說話格外不留情面。
“吃個東西髒死了,給你擦你還敢躲,是非得髒了朕的眼,還是連你都看不上朕?”
蘇培盛心下一鬆,不是說他就行。
耿舒寧被罵得臉上發燙,一陣紅一陣白,日子再苦的時候,她也沒被人這麼罵過。
餘光掃到蘇培盛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心裡的火拱得愈發厲害。
冷靜?不好意思,一卷《清心經》管不了主僕兩個狗!
喝了酒,耿舒寧腦子格外活泛,她咬牙忍著罵人的衝動,努力放緩語氣,小聲懟回去。
“回萬歲爺,奴婢只是不敢玷汙龍爪。”
“這吃肉哪有不沾油的,不信您讓蘇總管試試,若他能不沾嘴,您治奴婢個大不敬之罪,奴婢絕無二話。”
喝多了酒的男人不光聽不進去解釋,還容不得挑釁。
他驕矜地點點下巴,“行,你給朕等著!”
蘇培盛心裡低呼不妙,剛才有多不管耿舒寧死活,這會兒就有多後悔。
但他家主子爺也不會管他死活。
胤禛聲音低沉冷傲:“蘇培盛,你過來吃肉給她看,要是敢沾了油光,朕剁了你的嘴!”
蘇培盛:“……”
耿舒寧看到的醬肉圓子,在御膳房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鸞鳳和鳴。
上好的肉牛前腿肉,以十幾種大料和藥材醬好,用雕花的法子,雕刻出肉龍,再以龍飛之勢,包圍住裡面的鳳喜肉圓。
所謂鳳喜肉圓,是取肉最緊實的跑山雞肉做蓉,和以馬蹄、龍眼果肉和糯米,秘製而成。
牛肉補氣,雞肉中和,馬蹄清熱下燥,龍眼補心益血。
皇上勤於政務,殫精竭慮,又不愛喝藥湯子,太醫院和御膳房簡直是操碎了心,想各種法子努力給皇上進補。
但如此一來,甭管醬肉還是肉圓,想食不沾唇,就需要用刀子片開。
若皇上清醒,蘇培盛或者御膳房必定會提前片好,省得萬歲爺吃著不爽利。
奈何大半夜的,地方也不對,不敢叫御膳房伺候,這菜是早備下的,沒叫御膳房片好。
皇上從進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