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白雄就打,說道:“好狗頭呀!你打得老爺好!你殺得老爺好!”白雄急急閃過,仔細一看,卻像姐夫範仲禹模樣。及至問時,卻是瘋癲的,言語並不明白。白雄忽然想起:“我何不回家背了外甥來叫他認認呢?”因說道:“那瘋漢,你在此略等一等,我去去便來。”他就直奔八寶村去了。
你道那瘋漢是誰?原來就是範仲禹。只因聽了老樵人之言,急急趕到獨虎莊,硬向威烈侯門前要他的妻子。可恨葛賊暗用穩軍計留下範生,到了夜間,說他無故將他家人殺害,一聲喝令,一頓亂棍將範生打得氣絕而亡。他卻叫人弄個箱子,把範生裝在裡面,於五鼓時抬至荒郊拋棄。不想路上遇見一群報錄的人,將此箱劫去。這些報錄的,原是報範生點了頭名狀元的,因見下處無人,封鎖著門,問人時,說範生閤家具探親往萬全山去了,因此他等連夜趕來。偶見二人抬定。一隻箱子,以為必是夤夜竊來的,又在曠野之間,倚仗人多,便將箱子劫下。抬箱子人跑了。眾人算發了一注外財,抽出繩槓,連忙開看。不料範生死而復甦,一挺身跳出箱來,拿定朱履就是一頓亂打。眾人見他披髮帶血,情景可怕,也就一鬨而散。他便踉踉蹌蹌,信步來至萬全山,恰與白雄相遇。
再說白雄回到家中,對母親說知,背了金哥,急往萬全山而來。及至來到,瘋漢早已不知往哪裡去了。白雄無可如何,只得背了金哥迴轉家中。他卻不辭辛苦,問明瞭金哥在城內何方居住。從八寶山村要到城中,也有四十多里,他哪管遠近,一直竟奔城中而來。到了範生下處一看,卻是仍然封鎖,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忽聽街市之上,人人傳說新科狀元範仲禹不知去向。他一聽見滿心歡喜,暗道:“他既已中了狀元,自然有在官人役訪查詢尋,必是要有下落的了。且自回家,報了喜信,我再細細盤問外甥一番便了。”白雄自城內回家,見了母親,備述一切。金哥聞聽父母不知去向,便痛哭起來。白老安人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雄便細細盤問外甥。金哥便將母子如何坐車,父親騎驢到了山下,如何把驢放青齦草,母子如何在青石之上等候,父親如何出東山口打聽,此時就被虎叼了去的話,說了一遍。白雄都一一記在心間,等次日再去尋找便了。
你說白雄這一天辛苦,來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里,也真難為他。只顧說他這一邊的辛苦,就落了那一邊的正文。野史有云“一張口難說兩家話”,真是果然。就是他辛苦這一天,便有許多事故在內。
你道何事?原來城中鼓樓大街西邊有座興隆木廠,卻是山西人開張。弟兄二人,哥哥名叫屈申,兄弟名叫屈良。屈申長的相貌不揚,又搭著一嘴巴扎煞鬍子,人人皆稱他為“屈鬍子”。他最愛杯中之物,每日醺醺,因此又得了個外號兒,叫“酒麴子。”他雖然好喝,卻與正事不誤,又加屈良幫助,把個買賣作了個鐵桶相似,甚為興旺。因為萬全山南,便是木商的船廠。這一天,屈申與屈良商議,道:“聽說新貨已到,樂(老)子要到那裡看看。如若對勁兒,咱倒批下些,豈不便宜呢?”屈良也甚願意,便拿褡褳錢奴子裝上四百兩紋銀,備了一頭醬色花白的叫驢。此驢最愛趕群:路上不見驢,他不好生走;若見了驢,他就追,也是慣了的毛病兒。屈申接過銀子褡褳,搭在驢鞍上面,乘上驢,競奔萬全山南。
到了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