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僕二人就此逃走去罷。”只見身形一晃,就不見了。
包興攙扶著包公那敢稍停,深一步,淺一步,往前沒命的好跑。好容易奔到一個村頭,天已五鼓,遠遠有一燈光。包興說:“好了!有人家了,咱們暫且歇息歇息,等到天明再走不遲。”急忙上前叫門。柴扉開處,裡面走出一個老者來,問是何人。包興道:“因我二人貪趕路程,起得早了,辨不出路徑,望你老人家方便方便,俟天明便行。”老者看了包公是一儒流,又看了包興是個書童打扮,卻無行李,只當是近處的,便說道:“既是如此,請到裡面坐。”
主僕二人來至屋中,原來是連舍三間,兩明一暗。明間安一磨盤,並方展羅桶等物,卻是賣豆腐生理。那邊有小小土炕,讓包公坐下。包興問道:“老人家貴姓?”老者道:“老漢姓孟,還有老伴,並無兒女,以賣豆腐為生。”包興道:“老人家有熱水討一杯吃。”老者道:“我這裡有現成的豆腐漿兒,是剛出鍋的。”包興道:“如此更好。”孟老道:“待我拿個燈兒,與你們盛漿。”說罷,在壁子裡拿出一個三條腿的桌子放在炕上,又用土坯將那條腿兒支好;掀開舊布簾子,進裡屋內,拿出一個黃土泥的蠟臺;又在席簍子裡摸了半天,摸出一隻半截的蠟來,向油燈點著,安放在小桌上。包興一旁道:“小村中竟有胳膊粗的大蜡。”細看時,影影綽綽,原來是綠的,上面尚有“冥路”二字,方才明白是弔祭用過,孟老得來,捨不得點,預備待客的。只見孟老從鍋臺上拿了一個黃砂碗,用水洗淨,盛了一碗白亮亮、熱騰騰的漿遞與包興。包興捧與包公喝時,其香甜無比。包興在旁看著,饞的好不難受。只見孟老又盛一碗遞與包興。包興連忙接過,如飲甘露一般。他主僕勞碌了一夜,又受驚恐,今在草房之中如到天堂,喝這豆腐漿不亞如飲玉液瓊漿。不多時,大豆腐得了。孟老化了鹽水,又與每人盛了一碗,真是飢渴之下,吃下去肚內暖烘烘的,好生快活。又與孟老閒談,問明路途,方知離三元鎮尚有不足二十里之遙。
正在敘話之間,忽見火光沖天。孟老出院看時,只看東南角上一片紅光,按方向好似金龍寺內走火。包公同包興也到院中看望,心內料定必是俠士所為,只得問孟老:“這是何處走火?”孟老道:“二位不知,這金龍寺自老和尚沒後,留下這兩個徒弟無法無天,時常謀殺人命,搶掠婦女,他比殺人放火的強盜還利害呢!不想他也有今日!”說話之間,又進屋內,歇了多時。只聽雞鳴茅店,催客前行。主僕二人深深致謝了孟老,改日再來酬報。孟老道:“些小微意。何勞齒及。”送至柴扉,又指引了路徑:“出了村口,過了樹林,便是三元鎮的大路了。”包興道:“多承指引了。”
主僕執手告別,出了村口,竟奔樹林而來;又無行李馬匹,連盤川銀兩俱已失落。包公卻不著意,覺得兩腿痠痛,步履艱難,只得一步捱一步,往前款款行走。爺兒兩個一壁走著,說著話。包公道:“從此到京尚有幾天路程,似這等走法,不知道多久才到京中?況且又無盤川,這便如何是好!”包興聽了此言,又見相公形景可慘,恐怕愁出病來,只得要撒謊安慰,便道:“這也無妨。只要到了三元鎮,我那裡有個舅舅,向他借些盤川,再叫他備辦一頭騾子與相公騎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