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般東倒西歪。
“來人,速去傳太醫。”李南晟走到皇帝身側,邊撫著皇帝的背,邊焦急道:“三弟前些日子遞迴京的奏疏兒臣看過,送親的車駕遇襲之後,死傷無數,公主不翼而飛,三弟和張大人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又多番輾轉才尋回公主遺骸,想來早有悔悟之心,既如此,倒也不必重罰。”
殿內除了送親的官員,一側還立著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他們觀察良久,見皇帝一直在氣頭上,許久都未參言,適才太子進殿,皇帝的情緒趨於平穩,這才開口。
丞相顧尊元往前邁了一步,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依老臣所見,無論哪位大人去做這送親使,都難免遭遇意外,或許連公主的屍骸都帶不回來,眼下此窘境乃歹人所害,並非景王及張大人一行翫忽職守所致,與其在此追責,不如想法子揪出幕後真兇,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一語未必,身後傳來一聲冷哼,御史大夫杜之尋眉眼一橫,憤慨道:“公主遇害,我朝與西樾國必生嫌隙,其間最大的獲利者是誰大家難道看不出來嗎?是東厥國,這不過是他們的離間計罷了,所謂幕後真兇,定然也是那東厥人,哪裡還需要去查,依臣之見,必須嚴懲送親使臣,這樣才可警醒世人,為朝廷辦事必要盡心竭力,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擔當重任的,既無能,便不要攬瓷器活。”
李南絮聽完,掃了一眼杜之尋。
此人以嚴厲公正聞名,一雙鷹目深邃而冷厲,哪怕年事已高,也難掩身上的殺伐果斷之氣。
李南絮笑了下,篤定道:“公主並非東厥國人所害,請杜大人莫要信口開河。東厥國內亂不止,東厥王年前逝世後,他的兩個兒子正兵戈相向,試問杜大人,是東厥國的哪位皇子這般有精力,在自顧不暇時還有功夫派細作來我大周朝刺殺,即便是東厥人在背後主導,那些刺客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周人,使的也都是我大周朝的刀法,難道大人不關心,是哪個大周的叛徒跟東厥國勾結嗎?”
杜之尋道:“出發之前,景王便上書陛下,反對和親,而後又費盡心思做了這送親使,莫不是景王為了發洩內心的不滿,監守自盜,故意攪黃這場婚事?”
李南絮輕笑一聲,問道:“杜大人張口就來,可有證據?”
杜之尋道:“老臣聽聞,殿下此次在北境,與那西北侯來往甚密,甚至在公主被劫後,還親身前往西北侯府宴飲,西北侯節制北境數州,本就有擁兵自重之嫌,公主又是在他的轄地失蹤,且他的么女還與兇犯柳全來往甚密,殿下不僅不避嫌,竟還帶著數十楚家軍回了京,殿下是何居心?”
“杜大人覺得本王居的什麼心?不妨直言。”李南絮面色沉了些,道:“杜大人如此針對本王,又是居的什麼心?”
李南晟看著針鋒相對的二人,眉頭皺得越來越緊,道:“夠了,你們莫要再爭了,杜大人,景王為送親使乃本宮舉薦,杜大人莫不是連本宮也一併懷疑?”
杜之尋垂首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認為需要重罰這些使臣,以儆效尤。”
李南晟道:“父皇,依兒臣之見,送親使臣辦事不力,該罰,但謀害公主的元兇尚未抓獲,宣王痛失愛女,怕是不肯罷休,並且,西樾國的迎親隊伍在邊境沒有接到公主,定然會勃然大怒,當務之急,是再擇選一位公主,送往西樾國。”
“不可。”李南絮舉目看向李南晟:“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女子做無謂的犧牲,一個錦禾還不夠,還要”
“三弟。”還未等李南絮說完,李南晟便打斷了他:“錦禾公主之死也是必須查清的,三弟是親歷者,想必最是瞭解此案,不如就由三弟協助大理寺偵辦此案,戴罪立功,父皇,您覺得是否妥當?”
皇帝撐著身子朝李南絮看去,疲倦的雙目中滿是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