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轉過身來用目光死盯著面前的那兩排囚犯。
犯人貼牆站了近三個小時,一個個早已腰痠背疼,肌肉僵硬,像打了敗仗的殘兵般歪斜不堪。不過此刻看到張海峰轉過了臉,他們忙又強撐著身體站好,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觸犯“鬼見愁”的黴頭。
張海峰的視線掃來掃去巡視一圈,最後落在了杭文治的臉上,他微微挑了挑下巴說道:“杭文治,出列!”
杭文治好像完全沒料到管教會突然點到自己的名字。他驀地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大聲回應:“是。”同時邁步走到了張海峰的面前。
“你跟我走,我有話腰問你。”張海峰冷冷地看著杭文治,面無表情。屋內其他人則紛紛把目光集中過來,有人倍感詫異,有人暗自猜測:難道這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竟是盜走鉛筆的疑犯?
張海峰也不向眾人解釋什麼,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自顧邁開步伐往屋外走去。杭文治連忙快步跟上,旁邊的黃管教也湊上前來,追著張海峰問道:“這些犯人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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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峰頭也不回地說:“今天晚上加班吧,誰也別休息了。”
不能休息的人當然也包括黃管教自己。老同志知道犯了錯誤,他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轉身向囚犯們傳達隊長的指令:“今晚不休息了,加班幹活!”
犯人們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聲,他們痛苦不堪地活動著筋骨,顯得又累又乏。
張海峰這時已經走到了車間門口,騷動讓他停下了腳步,如塑像般木然站立著。
“總得先吃飯吧,肚子都快惡扁了。”小順嘟囔了一句,他的話語帶起了周圍四五人的附和。
張海峰突然轉過身,眯著眼睛問道:“誰想吃飯?”他的聲音不大,但那陰森森的寒意卻立刻把騷亂的囚犯們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所有的人都老老實實垂下了頭,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行了,都他媽的各回各位,準備工作!”老黃忍不住也罵了句髒話,他平時對這幫犯人算是和氣的,但今天自己受到牽連,這份委屈總得找個地方發洩出去。
犯人們沒精打采地走向各自的工作臺,準備展開這一夜額外的辛苦勞動。唯有杭文治一人緊跟著張海峰,走出生產區域融入到監區的夜色中。
天色已黑,監區內的警戒措施愈發嚴密。數盞大功率的探照燈矗立在崗樓高處,射下道道光柱,使得地面明晃晃的如同白晝一般。杭文治懂得規矩,俯首垂眉不敢亂看,只管緊隨著張海峰的腳步。
兩人一路往南,穿過了四監區外圍的農場後,那片佈置如八卦陣形的辦公樓群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尚未及走近,倏地一道強光照射在兩人身上,同時有個聲音喝問道:“什麼人?”
杭文治感覺到自己正處於強光的中心,而周圍則是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赤裸裸的任人審視的嬰兒。與此同時,張海峰則掏出證件向著光源來處展示了一下,大聲說道:“四監區張海峰,帶個犯人問話。”
“是張頭啊?這麼晚了還沒撤呢?”樓上警衛回覆了一句,他操控著探照燈,刺目的強光頓時變得柔和了許多。
“撤不了啊。”張海峰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示意一旁的杭文治:“走吧!”
兩人來到樓內,張海峰直接把杭文治帶到了三樓,這裡標號為311的房間正是四監區的中隊長辦公室。
進屋之後張海峰找到自己的辦公椅坐下來,杭文治則停在了門口不遠處——這也是監獄裡的規矩:犯人在管教辦公室接受問談的時候,不能走得太近,必須和辦公桌保持至少三米的距離。
不過張海峰今天卻故意要打破這樣的規矩,他衝杭文治招了招手道:“你走近點,到桌子前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