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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神情專注,就衝她那副認真細緻的勁兒,羅飛也覺得這杯茶定會甘香清甜。

隨著黃傑遠和羅飛先後端起茶杯,包廂內暫時出現了寧靜的氣氛。三人各自輕啜著杯中茶水,似乎都在想著些什麼。而最終這份寧靜被羅飛率先打破。

“人生很多時候都是如此。”他微微仰起頭,目光略有些縹緲,“當某種局面已經形成之後,你再怎麼努力也都無濟於事了。你所能做的,只是把傷害減小到最低的程度而已。可是外人並不瞭解,他們看到你做了一個糟糕的選擇,因此就抱怨、失望,卻不知這樣的選擇已經是相對來說最好的結果了。”

羅飛的這段話帶著說教的意味,黃傑遠飽經風雨,自然也聽得明白。他淡淡苦笑著:“是的。我不該對丁科有所抱怨。把我換到他的位置上也無法做出更好的選擇。就像你說的,那個時候局面已經無法挽回。”

“如果一定要有人為這種局面負責,那這個人應該是袁志邦才對。當他犯下‘四七劫案’的時候,他就把丁科推上了兩難的境地。”慕劍雲說話時帶著忿忿不平的情緒。

羅飛轉頭看著慕劍雲,目光黝黑閃亮。後者便聳聳肩膀:“怎麼了?你有話就直說吧。”

“好吧。”羅飛也不再猶豫,直言道,“你現在認為‘四七劫案’是導致丁科退隱的最根本的原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袁志邦犯下劫案的時候,他也許同樣是在尷尬境地下做出的無奈選擇呢?”

慕劍雲愣了一下,然後她搖了搖頭:“羅警官,照你的這個說法,每個人的選擇都可能是無奈的、被迫的,我們是不是要對所有人報以同情和理解?”

羅飛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總有一個起始點的——”他幽幽地說道,“最初的起始點。只是我們暫時還無法看到那個點的全貌。”

“你說的是‘一三零劫持案’?”黃傑遠反問了一句,同時若有所悟地沉思起來。

慕劍雲也明白羅飛的意思。正是“一三零”案件之後,袁志邦開始和文成宇母子變得親近,最終為了幫文家討回公道實施了“四七劫案”,所以要給袁志邦的行為找到追溯點的話,這個點顯然就要落在一九八四年一月三十號這一天。

“或許我們真該好好地琢磨琢磨,袁志邦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射殺的文紅兵。”黃傑遠把自己沉思的問題跑出來,希望得到大家的討論,“從他後續的表現來看,他對文紅兵妻兒的關心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羅飛立刻點頭對這個觀點表示認同。從警察的角度來說,對案犯產生同情也是正常的,甚至去資助案犯家屬的情況也不鮮見。但是像袁志邦這樣,為此不惜觸犯法律的界限,這就有悖常理了。

“他的這種行為,倒像是在還債一樣。”慕劍雲試圖從心理學的角度提供一些分析,“這樣看來,袁志邦對於文家,似乎懷著很強的愧疚感。”

羅飛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他進一步問道:“那他在愧疚什麼?”

一個警察在現場擊斃了身綁炸藥、劫持人質的案犯,即使此人罪有可原,也不致於讓警察產生愧疚的情緒吧?

所以一定還有其他的隱秘在左右著這個警察的情感。

面對羅飛的詢問,慕劍雲卻只能給出含糊的答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件事會和袁志邦射殺文紅兵的過程有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現場出現了某種意外,而這種意外正是緣於袁志邦的失誤。”

“沒錯。”黃傑遠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羅飛的眼睛緩緩地轉動著,而他的目光則越來越閃亮。似乎那裡面正藏著些興奮情緒,噴薄欲出。

“你又想到什麼了?”慕劍雲是察言觀色的專家,偏偏她又是個急性子,總是忍不住要催促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