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華沒有正面回答,他垂下眼睛看著指間的香菸,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後來也想過。鄧總難道會看得上那包零食?不是。他後來對我如此信任,只因為他知道我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別人給予過我的,我一定會加倍奉還,所以他對我絕不吝嗇。我和鄧總之間的關係,真的像父子一般沒有隔閡。”
見阿華的情緒好像有些消沉,高德森便把身體往前探了探,兩隻胳膊支在了桌面上:“鄧驊對你再好,他也已經死了。以後的省城,會是我高德森的天下。你看,我已經是這幢大廈的主人,鄧驊鍾愛的金龍魚也淪為了我的盤中餐。我看得起你阿華,知道你是個人物。你的眼光應該放遠一點,聰明的人不要往身後看,要看到自己的未來!”
阿華還是沒有搭腔,他的食指輕輕一彈,一截鬆動的菸灰散亂飄落。然後他抬起頭,思緒從過往中掙脫出來,道:“好了,不說鄧總了,說說那個女孩吧。”
“靠!”高德森翻了翻眼睛,“一個小姐有什麼好說的?”
阿華淡淡說道:“是,她是個小姐。我們當初相識也的確是在各取所需——她衝著我的錢,我衝著她的色。不過後來的情況就有些不同,她開始真心對我……”
“做小姐的能有什麼真心?最多是放長線釣大魚罷了。”高德森打斷阿華的話頭,臉露不屑之色,“沒想到你阿華竟會沉迷女色,連這點判斷力都沒了。”
面對對方的言語羞辱,阿華並未發怒,他只是認真地看著對方,道:“你錯了,我看人一向很準。那女孩後來受我連累,生不如死,可她卻沒有一點點後悔。因為幫我擋過了一場劫難,她甚至還感到高興。她已經為我失去了最寶貴的容顏,她對我還能有什麼所圖?”
高德森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時間又有些辭窮。他略張開嘴,最終卻只是搖搖頭輕咂了一聲。
“江湖上有句古訓: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一個做小姐的,為什麼會這樣對我?這件事別說是你了,就是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所以我也問過她,而她的答案特別簡單。”說到這裡,阿華衝高德森一笑,“這事跟你有點關係呢。”
“跟我有關?”高德森一愣,成了摸不著頭腦的丈二和尚。
“那女孩原本在凱旋門大酒店上班。那次你給凱旋門栽贓,讓刑警隊的人封了酒店,女孩穿著單衣被趕出來,可憐得很。正巧我看見了,我就把自己住處的鑰匙給她,讓她先有個地方容身。”阿華把香菸湊到了嘴邊——雖然沒吸幾下,但那煙在阿華說話的時候已經燃去不少。這次他把菸圈吐出之後,又眯眼看了看菸頭殘餘的長度,然後頗為感懷地說道,“那女孩告訴我,正是我的這個舉動讓她的態度徹底改變。在她眼中,我不再是一個客人,而是一個懂得關心她,可以給她庇護的男人。所以她願意為我付出,甚至獻出自己的整個生命來報答我。”
高德森“嘿嘿”怪笑著:“那我還成了你們兩個的紅娘了?”
對於高德森的反應阿華似乎有些失望,他的視線從菸頭轉向對方:“你還是聽不明白我想說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高德森冷言反駁:“我確實聽不明白。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不去考慮自己的生死命運,卻要向我們歌頌一個小姐的感情?”
阿華嘆了口氣:“你認為我不該提及這個女孩?現在我在和高老闆談判——一個即將成為省城主宰的人。我怎麼能再三提起一個小姐?她根本不配出現在這個場合。”
高德森目光強硬,並不否認他的這番潛臺詞。
阿華卻搖搖頭:“可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覺得是你不配和我們相提並論。我們是懂得感恩的人,而你不懂。在你的世界裡,約束行為的最高準則是利益,而在我們的世界,取代利益的準則是恩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