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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但管教還是注意到了此處的動靜。後者立刻伸手一指,嚴厲地呵斥道:“不準交頭接耳,老實點!”

杭文治趕緊恢復標準的站姿,目不斜視。杜明強則微微蹙起眉頭,在心中盤算著事情背後的玄機。

在四監區這個極度敏感的區域內,犯人勞動時用到的鉛筆素來便是嚴格管制的物件之一。要知道關押在這裡的大部分囚犯都是身負重案的亡命之徒,削得銳尖的鉛筆在他們手中很可能就是一件殺人奪命的利器。所以大家工作的時候,所有的鉛筆都是現用現領的,下班的前必須把鉛筆交還才能離開車間,即便是一個小小的鉛筆頭也不能帶走。

事實上,四監區在鉛筆的問題上曾經有過血案教訓。大概在一年之前,有一個犯人把領到的新鉛筆一折兩段,將前半截偷偷帶回了宿舍。因為他下班的時候正常交還了後半截鉛筆,管理人員沒能發現這個隱患。結果沒過幾天,那半截丟失的鉛筆便在一次鬥毆事件中插進了另一個犯人的眼眶。所幸那半截鉛筆不長,受害者只是瞎了一隻眼睛,並未有性命之虞。即便如此,四監區所有的管教都因此揹負了或大或小的處分,尤其是監區中隊長張海峰,更是失去當年所有評優評先的機會,此後的仕途也難免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四監區對於鉛筆的管理便愈發嚴格。每個犯人在開工前領鉛筆的時候都要記錄下所領鉛筆的實際長度,然後下班時要用交還鉛筆的長度與記錄長度進行對比,按規定兩者間的差額不能超過兩公分,以此避免有犯人帶走半截折斷鉛筆的情況再次發生。

根據記錄,黑子今天下午領到的恰好是一支全新的鉛筆,這支鉛筆如果被誰帶到了車間之外,其殺傷力足以在監區中製造出一起命案了。

不過一支新鉛筆的長度接近二十公分,它又怎麼會在監管如此嚴密的生產車間內憑空丟失呢?聯想到黑子和小順此前的積怨和衝突,此事背後的隱情的確是耐人尋味。

就在杜明強這般思忖的當兒,卻聽得腳步聲響,眾管教簇擁著張海峰來到了車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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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們一個個站得筆直,臉上則擺出一副痛苦而又無辜的神色。他們全都能揣摩到張海峰此刻的心情,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犯這個“鬼見愁”的黴頭。

黑子更是深深地埋著頭,像是隻受了驚嚇的鴕鳥一般。負責生產監督的黃管教此前已經讓他嚐了一番電棍的滋味,現在張海峰親自到來,不知還有什麼恐怖的懲罰在等待著自己。

無論如何,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的。皮鞋跟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那串沉重的腳步停在了黑子的面前。

黑子猶豫了片刻,然後壯起膽子抬起視線。他看見張海峰正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目光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冷靜,就好像暴風雨來臨前死寂般的海面一樣。黑子只敢略略一瞥便又被刺得低下了頭去。在他眼前是一雙黑黝黝的皮鞋,而他腦袋的高度還夠不到對方的膝蓋。

張海峰開口了:“你再說一遍,鉛筆是怎麼丟的?”他的聲音也是高高在上的,帶著種令人無法逃避的壓迫力量。

“我去上了個廁所,把鉛筆放在桌子上的……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黑子唯唯諾諾地回答說。

張海峰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又問:“你上廁所用了多長時間?”

“沒多長時間——”黑子咧了咧嘴,“我拉了泡屎,也就是三五分鐘吧。”

“三五分鐘?”張海峰拖著長音反問道,顯然對此頗有質疑。

黑子有點心虛了,猶豫片刻後又改了口:“也可能不止……我這兩天腸胃太乾,拉屎可費勁了。”

張海峰沒心思跟他扯這些閒話,只是追問:“到底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