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口,陳年停下:「明天找我拿,現在滾。」
週日到校,周烈連那作業都沒看,拿著本兒進了辦公室。
五分鐘後,給轟了出來,重寫。
周烈頂著一張要吃人的臉回教室,往陳年桌前一站,本兒摔在了桌上:「陳年,你他媽是不是腦殘?你幫我寫作業不知道改改字兒?」
陳年故意的。
這會兒表情淡然,面上隱約一絲嘲諷:「不好意思,寫不出你那狗爬字兒。」
周烈給懟了個啞口無言。
幾秒,又渾身戾氣的道:「把你作業拿來。」
陳年不想給人當猴看,把作業扔到周烈身上。
周烈回去開始抄作業。
再去老張辦公室,又給攆了出來。
老張的原話是,抄誰的不好抄年級第一的,你有那水平嗎?
周烈回去氣的踹了桌子,隔天,自己寫了作業,交了上去。
第 19 章
眨眼一月過去,某天下了晚三,周烈交完作業,老張留下了他。
周烈不耐:「作業都交了還有什麼事?」
「談談心。」
這詞兒讓周烈一陣恍惚,上次聽到這話,還是在一月前。
當時到底談了什麼他不記得了,就記住了最後那話,「人這一輩子,到底圖個什麼?」
下一秒,心靈感應般,老張再次重提這個問題:「現在,那個問題,有結果了嗎?」
周烈低頭琢磨,不由自主,這一個月以來的諸多畫面浮現在腦海。
說實話,從來沒想過學習,也沒想過能學會什麼,更沒想過,會受到什麼肯定。
他以為自己這些日子過的憋屈,可眼下細想,好像也沒那麼憋屈,反倒是心底不那麼空了。
以前想到以後這兩字,腦袋是空的,心是浮的,眼前什麼都看不著。
但現在,他隱約看到了腳下有了條路。
這路要去往哪裡,是好是壞,他不知道,但他抬腳,踩在地上了。
這感覺說不清。
老張隔著半米的距離瞧他,十六七歲的少年,眼底鋪著頭頂淺淺的光,頭一回見面時的深處那層茫然的霧,在漸漸消散。
他無聲笑起來,一把沙啞的嗓子,像要把半生說透:「人這一輩子啊……」
「說起來,也就圖個讓人看得起,圖個有本事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圖個坦坦蕩蕩,圖個不留遺憾,圖個,痛痛快快活一遭。」
「你先前不樂意學習,可不管是掙一口飯,還是闖蕩這人世,多讀點書,總歸是更通透。」
「這輩子還很長,不能開頭,就落別人一截。」
「別人能做到的,你憑什麼認栽?」
說完一截,老張把周烈這段時間的成果都拿出來,五篇滾瓜爛熟的課文,數頁的作業,上面黑色字跡混著紅色修改痕跡,密密麻麻,字跡也從最初的狗爬有了人的痕跡。
老張把那些都放進周烈手裡,靜靜看著周烈:「你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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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
天黑的徹底,各班教室燈都關了,走廊一片安靜,唯有頭頂的天墜著零星光亮。
周烈手撐在欄杆上,無聲望著這漆黑的夜。
活了十六年,沒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周成林劉淑萍不管他。
王麗只有小學文憑,半大的字不識幾個。
他頭一次聽到這話兒,跟石子砸進無波的湖面,一圈圈漣漪散開。
這晚過後,周烈也不用佈置作業了,自覺開始聽課,能聽懂的聽一聽,興起了做個筆記,聽不懂的也不強求,作業也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