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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之前與原機和臻廖房中的一番談話,也沒什麼心思再去書房看書議事了。

自臚拓身死,他接手三軍,不過五年餘。按舊法,邊軍十年換防,如今方五年,國君就召了左右軍返回絳城述職,世人皆知國君對他十分寵信,自然不是忌憚他,而是可能打算更換左右將軍。無怪乎原機臻廖二人一進絳城,就將兒子送入他府中示好。

趙諶自國君潛邸之時就跟隨他,直至今日,也可問心無愧地說,自己絕無結黨營私的舉動,然而當今國君喜怒不形於色,內心卻十分多疑,無數次的試探他的忠誠。

他若為了取信國君,應當把左右將軍拒之門外,可要想在軍中說一不二,又不能葷素不吃。現在左右將軍之子已在他府中,就看國君如何反應,如果召他入宮自辯,倒也還好,如果沒有反應,那……

他隨後又自然而然想到趙元身上。

當日阿奴被送至他這裡,他不過想著遵照國君旨意,養大小兒……不,更確切是養“廢”阿奴。令小兒文不成武不就,自己健在時他尚能依附中軍府,待自己老死,只能依附兄弟過活,百年後他這一支興許就悄無聲息地蕭條,也就趁了趙氏皇族的意了。

然而不過五年,趙諶已經想不起當初毫不動容的冷酷決心了。

趙元在他懷裡活蹦亂跳地長到五歲,無病無災,無憂無慮,如同一粒種子在他雙手呵護下茁然長成,發出嫩芽,漸漸就要舒展出小小的綠葉,將來還會開出花朵……

他實在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如此精心對待第二個孩子。阿奴是他的兒,要他親手去折斷阿奴的枝丫,他如何捨得?

趙諶無聲地注視著湖面,面沉入水,頗有些心煩意亂。

木樨園。

立秋將小几放置到榻上,趙元頓時精神一振,一咕嚕爬起來,結果探頭一瞅,小几上就一碗孤零零的米漿,頂多就是比早先那碗要濃稠些……

他立刻無力地躺了回去。

“我要吃飯,”他捂著肚子哼唧道,“我要吃肉。”

立秋靜坐不動,眼中卻閃過笑意。她柔聲勸道:“大郎,口腹之慾怎能勝過身體康健?且忍耐這一兩日,也讓郎君安心哩。”

就知道拿老爹壓我!趙元在心裡哀嚎一聲,終究規規矩矩地坐起來,小胖手捧著陶碗喝了起來。立秋捧著手巾,待他喝完就輕輕給他擦嘴,又去幫他揉肚子。趙元自小給她服侍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隔著內外室一道隔扇隱隱傳來小丫頭們的聲音。

“娘子安。”

“去通報一聲兒,娘子過來看大郎來了。”

立春正在茶房值班,隔扇外就只有立夏和立冬守著,不必立秋吩咐,一人至廊外迎接,一人推開隔扇與立秋說話:“娘子來看大郎。”

立秋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就輕輕將趙元推醒:“大郎,且醒醒,娘子來看你了。”

趙元將將坐起,還睡眼惺忪,範氏就帶著春草碧絲等婢女進來了,面帶焦色地在榻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道:“我兒,這是怎麼了?我方聽人道你病了,昨日不是還好好的?”

立秋跪伏在地回道:“回稟娘子,秦大人說大郎是積食所致腹瀉。”

範氏一愣,臉上就有些哭笑不得,嗔怪地點點趙元的腦袋:“你這孩子!難道是餓壞了不成?飯食七分才是養人之道,自小我就教過你,竟還吃撐了!”

趙元苦著臉,軟綿綿討饒:“母親且饒了我罷,阿父已說過我啦,這一日連肉糜都不曾有哩!盡是米漿子水!”

“當遵醫囑,”範氏板著臉嚇他,“否則往後都沒有肉吃。”

她轉頭吩咐立秋:“今日莊子裡才送了幾袋上好的稻米,一會兒你著人去領了,專給大郎熬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