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阿奴三歲,與他性格相投,不如一併作為閔姬陪嫁滕妾好了。”
範凜猛地站起來,指著趙諶恨得連話也說不連貫:“你——你這歹人!你這——你莫要,莫要痴心妄想!老夫就是掐死了一對孫女,也不叫她們嫁給你一個區區庶子遭受屈辱!!”說完還不過癮,又嘲諷道,“大將軍可千萬別嫡庶不分,憑他一個庶孽,也配!?”
說罷就要甩袖而走。
趙諶卻不動氣,在他身後冷笑:“那咱們就廷尉寺見吧。大娘子傷我妻兒,這筆賬咱們且要好好算算……待廷尉正上稟國君,我只說涉事乃范家大房女眷,只怕你家上下女眷都要去一趟廷尉大牢,不知到時候你的孫女,又能找到甚樣的人家?”
一聽這話,範凜再挪不動,閉上眼哀嘆,已知塵埃落定。
他是聽出來了,趙諶對范家心生怨恨,只愁找不到空子報復,若那孩子沒事,好歹看在玉孃的面子上也能商量,如今玉娘只怕也對范家對他失望透頂,再不會替范家求情。他身為三公,雖權柄在握,但也不能隻手遮天……更甚者,他越是身居高位,就越不能犯錯,一旦犯錯,國君手裡等著取而代之的人選尚有大把。
這坑,他不得不跳。
範凜慢慢轉過身,重新坐下的時候,只覺得脊背如負千鈞,竟快要佝僂一般。他想到自己的次子,想到次媳,想到最為疼愛的孫女範棠,若早些為她擇了親事就好了……如今要怎麼和兒子媳婦開口?大房從此,只怕會淪為嫡支笑柄……
“就按你說的罷,”他一字一句道,“待閔姬及笄,宣佈婚事,就著她二人備嫁!”
趙諶又道:“提醒大娘子,莫忘了將玉孃的嫁妝一併陪嫁過來!”
範凜額頭青筋直跳,不知是想和趙諶同歸於盡,還是立刻回去掐死虞氏。但無論如何,眼下他只得忍氣吞聲,琢磨著怎麼才能跟家裡人開口。其實從前確有王姬出嫁,貴女陪滕的規矩,但從前畢竟是從前,誰家女兒生下來是為了做妾?范家綿延數百年,門楣高貴,更沒有胡亂嫁女兒的例子……
亭子裡的氣氛一時之間如同冰窟一樣,又冷又硬。範凜呆坐在那裡,毫無食慾,趙諶卻胃口大開,就著酒吃掉了面前的幾碟子菜和一碗羊湯。
說句實在話,他對范家女也夠膩味的,但一來可解氣,二來范家的大筆嫁妝,倒還有些價值。作為滕妾,范家既可以給阿奴帶去一定幫助,又不至於會讓國君感到威脅,畢竟妾室的孃家可不能算正經姻親。想想他的小阿奴,六歲就已經有了一位王姬正妻和兩位出身高貴的妾室,他心情竟然大好起來。
範凜知道事已至此,也就收起了沮喪的醜態。他斜眼看趙諶那副樣子,就氣不平道:“大將軍可是絳城待久了,也不知外頭世事?”
趙諶哦了一聲:“莫非三公正商量什麼大事不成?我等在朝中可未曾聽聞。”
範凜便又猶豫起來。
他想說的自然是西北戰事。按理說,每年到了秋冬,犬戎就要襲城,年年如此,所以西北大營兵力最為充盈。只是今年也不知怎地,西北軍接連敗退,淮郡江郡岷郡西北三大郡都已經淪陷,遭到屠城。原本他們都琢磨著要提議趙諶領兵前往,不然要個三軍統帥做什麼?趙諶當初的戰績可不比臚拓差啊。
可是如今,他反倒遲疑了。趙諶要是真去了立下戰功,手掌實權,豈不是更壓在范家頭上作威作福?萬一又把主意打到其他幾房頭上,他這個宗子還要不要做了……可要是戰敗,不死也就罷了,要是死了,棠娘和丹娘後半輩子怎麼辦?
範凜畢竟不是虞氏,想得更透徹。他深知中軍府的權威都是趙諶帶來的,趙諶一死,玉娘和趙元就得搬出中軍府,棠娘和丹娘將來身份已經低人一等,若是連中軍府的威勢都沒有,那可真就是一無所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