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困惑。
趙元這才發現,她到現在竟還未曾說過一句話。他暗自嘆了口氣,抬起先前掩在寬袖之下的手,他的手上握著一隻狹長的盒子,一股說不出的氣味撲鼻而來,讓人毛骨悚然。
他勾起嘴角,輕輕說道:“我給你,帶了這個……這東西一定能讓你好起來。”
是什麼呢?
芳綾這下真好奇了。她這會兒確實不覺得,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她感覺好起來,可她不願讓趙元失望,於是就看向那個盒子。
趙元便很平靜,非常冷靜地開啟那個盒子給她看————
“……這是——”女孩盯著盒子的眼睛睜大,失聲叫道。
那盒子裡,竟然是一條血糊糊的男人的子孫根!
芳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那東西,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顯得扭曲至極。她無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很快唇瓣上便泅出了血跡,然而喉間還是不住地哽咽,渾身俱都顫抖起來……
她彷彿又回到那可怕的一天,求救無門——沒有人把她當成一個人看,她拼命地躲拼命地掙扎,手腳都斷了還在地上爬……可是那人卻在旁邊大笑,像看一條肉蟲一樣看著她!!!
可是、可是——
她抬頭看向趙元,身體起伏著幾乎喘不過起來。
趙元就對著她溫柔地笑了:“這便是趙岫的東西,從今往後,你再不必為這事煩憂……因為世上已沒有了趙岫這個人。”
沒有……了?
“……大郎,”芳綾怔怔地看著他,眼圈便紅了,嘴唇慢慢抖了起來。她的眼裡閃過震驚感動,最後倒在枕頭上嚎啕大哭起來,“大郎——————”放聲哭喊,似要將昨日的恐懼怨恨和不甘,俱都釋放出來!
原本以為那事發生以後,她得一輩子忍著恨忍著痛,直到那事如同樹林子裡的落葉一樣,年年月月一層又一層地覆蓋上去,直到全部都腐爛為止!可是大郎替她報了仇!
她縮在床榻邊上,哭得蜷成了一團,長髮散亂。她的手即便包裹住了,仍然緊緊地抱著趙元的手臂。
這一日剛剛天方拂曉,郡守府的大門就被敲開,遂即亭伯趙岫遭人虐殺這事就傳遍了整個府城。郡守頭疼不已。
他上任也不過兩年,別看這淮郡地處北界邊民眾多,但因為有趙諶父子鎮守,連小偷小摸都少見。趙諶主張開了邊貿,年年江州三郡都受了益,貢稅只多不少,來這裡做官不但輕省,還能出功績。他本還想著四年一過就能升遷,順順當當,誰料到黴運竟在這頭候著那!
旁人被殺,左不過派底下人查一查,能夠結案也就罷了。可趙岫身為宗室,那是要提交案宗到內廷司的,內廷衛專管宗室典司刑獄,宗正掌刑,要扯上他們,他還有甚個功績可言!
“郡守大人?”
郡守衛弘收起一張苦臉,抬頭看向面前這位長相嬌豔的娘子。
“榮娘子,不是我不辦事,而是這人證物證俱都找不著,府城這樣大,我這郡守也不是專司刑獄的,如何替你尋兇手去!”
那榮娘子抬起尖俏的下巴,眼睛紅腫,冷冷看著他:“您莫不是看妾身不過妾室,才不把妾身的話當一回事吧?”她哂笑一下,道,“可惜岫郎未曾娶大婦,妾身進府最早,身份最高,只得出來替夫主討一討公道了。”
她是趙岫的母親最早替他娶的一門偏房,小貴族出身,算是正兒八經的貴妾。趙岫尋常早忘了她,這等時候,府裡卻只有她能管事。不過榮娘子願意出頭,也有自家的目的。她膝下有一子,早前只能算庶子,如今趙岫不曾娶妻就死了,這庶子可不就成承嗣的唯一人選?
榮娘子若是能出一下頭,將來她兒子繼承趙岫爵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