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太醫出來回話,說是皇后仍舊在昏迷,且病勢有些兇險,還需等喝了藥再看。 楚筱筱叫太醫退下,自己又進了內室,皇后安安靜靜躺著,彷彿剛剛的囈語只是楚筱筱的幻覺。 可她知道不是。 海靈回來覆命,說皇上已經醒了,太醫們診斷說是積勞成疾,現下雖然已經醒了,但身體虛弱,連話都不怎麼說得利索。 “除了殿下,幾位皇子和朝中重臣也都在跟前,皇上已經吩咐,接下來暫由太子監國,代為處理朝政。” 楚筱筱點點頭,這倒不奇怪,皇上病重,太子監國是正理,除非皇上有意廢太子,不然別的皇子不可能有機會,也不可能有人敢沒有眼色地去爭。 大半夜過去,楚筱筱疲憊到了極點,早有機靈的宮女在偏殿鋪好了床,請楚筱筱去休息,她知道皇后一時半會醒不來,吩咐了扶玉帶人守著不讓人進來,然後帶著海靈去了偏殿。 本來以為聽到了如此可怕的訊息她會睡不著,但或許是累到了極點,竟然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懷裡,楚筱筱怔了怔,不需抬頭去看,這樣的懷抱,這樣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忍住鼻酸,悄悄抬眼去看他,他緊閉著眼,眼下有青灰,胡茬也長出來了,他很累吧? 楚筱筱沒敢動,不捨得驚醒他,就這樣安安靜靜躺在他懷裡。 有多久沒有在他懷裡入睡了?難怪昨夜她睡得很沉,不得不承認,她很想念他的懷抱。 四目相對時,楚筱筱仍舊淚汪汪地盯著他,周子羨心中震撼,卻不動聲色與她對視,直到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周子羨歎了口氣,攬緊了她。 “哭什麼?”聲音裡有一絲不明顯的緊張。 楚筱筱搖搖頭,“你很累吧?再睡一會兒,母后那裡我去照看。” 周子羨卻不肯讓她起身,“你不累麼?嘉禾已經來了,她會照看,你先好好休息。” 楚筱筱便不再堅持,卻也沒有聽話再睡,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或許是昨夜聽到了那樣的話,楚筱筱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生出的怨氣竟然全都莫名消散了,包括昨日東宮發生的事。 心尖上泛出一絲心疼來,如果皇后的囈語是真的,那麼他的身世必定還有波折,他這些年來一直金尊玉貴地長大,坐在了人人豔羨的位置上,卻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連自己的母親…不,或許還有父親,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是皇后的兒子,自然也就跟慕容烽無關。 這算不算一件好事?楚筱筱知道,身為南越人的兒子卻坐在了太子之位上,他心中總是不安和愧疚的,若非朝堂步步艱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或許他早已自行放棄了。 只是現在,容不得他不做,容不得他放棄,除非他要放棄自己的性命,他所有在意的人的性命,甚至還有那些支援他的朝臣,他要走的路早已不止關乎於他一個人。 大皇子也是如此,成王敗寇,他們都別無選擇。 周子羨看著她,她眼底複雜的神色有些他看不懂,但他隱隱明白,她好像變了。 至少她眼底,沒有排斥,沒有冷漠,沒有讓他極度不舒服的疏離。 “怎麼了?”他還是問出了口。 楚筱筱勉強笑了笑,將腦袋埋在他懷裡,“我現在偶爾能感受到他在我肚子裡動了…” 周子羨彷彿沒聽懂,“誰…” 楚筱筱抿嘴,失憶了人也會變笨嗎?在她肚子裡還能有誰?! 下一秒頭頂傳來悶悶地笑聲,然後一隻溫熱的大手覆上了她隆起的腹部。 “是他啊…竟然已經會動了嗎?” 楚筱筱點頭,“太醫說他很健康,我真想快些見到他…” 周子羨心底湧上喜色,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願意在他懷裡跟她溫柔地說起他們的孩子,但…他似乎並不反感,反而很快活。 楚筱筱沒再說話,靜靜享受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她想明白了,尤其聽到皇后那一席話,再也捨不得怪他,反而心疼他。 連自己的至親究竟是誰都不知道,是件多麼殘忍的事,但好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真正的血脈。 失憶不是他的錯,至少他哪怕失憶,也願意關心自己。 至於露瑤,拋開心底那抹酸澀,仔細想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