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覺察到半點弱小的天性。老人能夠理解,大抵每個人都有過為了喜歡的人而努力的經驗,而在他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路迦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減少她的憂慮。
所以艾斯托爾轉而問他:“要茶嗎?正好買了你喜歡喝的一種,水也是由千鏡城運來的,衝起茶來特別香。”
路迦再次搖頭。老人端著杯碟,學著他的樣子癱坐在單人沙發裡,雙足連鞋一起擱到桌上,姿態寫意得像個田野間的老農,不同的只是他身穿代表終身教授的銀邊黑袍,還有身後足足佔據了三面牆的齊頂書架。
艾斯托爾看了一眼對面的路迦,又看向杯裡還未完全混和的奶茶,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話可以說。進入神紀城後,路迦也換上了黑色的學者袍,方才他怕銀鏈會弄傷塞拉菲娜所以事先摘下,現在她不在場,路迦便再次將之掛上。銀製的荊棘將燈光反射,艾斯托爾為之眩目,思緒竟也不由自主地遊離片刻。他喝下小半杯奶茶之後才想得起自己前一刻在說什麼,“……聽好了,路迦,接下來的問題,我需要你誠實作答。”
路迦深呼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
高懸於頭上的燈火亮得像是個不落之日,光芒乍然闖進視線之內,他有點不適地眯起眼睛,有一瞬間竟然生出了與塞拉菲娜身同感受的錯覺,然而他很快又告訴自己兩者完全無法比較。目前塞拉菲娜的雙眼依舊脆弱,為了不刺激到它,路迦將整間房間的燭火全部吹熄,即使他知道這是一種過度反應。
畢竟是他以前的房間,他大約也知道傢俱的位置在哪裡,塞拉菲娜卻不得不摸黑辨認,也正因如此,她拒絕下床走動,並把原因歸咎於傷勢。
其實只是還不能接受而已。路迦很清楚這一點,就像他很清楚塞拉菲娜的情況並不如他刻意表現的那麼樂觀。她或許無法覺察到艾斯托爾的態度,路迦自己可是把外祖父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那絕對不是還能夠開玩笑的事態,治好塞拉菲娜的難度比他們想像的大得多。
他轉了轉眼珠,深藍色的雙眸直視對面,艾斯托爾卻躲開了他的目光。老人問得很平靜,“我想問的是,從一到十,你有多在乎她?”
在這一刻,路迦終於確信,連外祖父也無法完全治好塞拉菲娜。多拉蒂。
他頹然閉上眼睛,抬手繼續撥亂自己的頭髮。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經試盡了,如果在神紀城裡毫無進展的話,他不得不將塞拉菲娜帶回凡比諾,在那裡他至少可以做點什麼,但她要面對的危險便不是區區失去視力那麼簡單。作為一個看不見的神佑者,她簡直是支最容易控制的一人軍隊,利用價值自然不需要他多提,對路迦來說,他真正需要費心考慮的,是如何從即時與致命的危險之間取捨。
“我也不知道。”他最終這樣回答,“她不是第一次出事,在極地裡就曾經失蹤過數天,當時還是冬季,連獵人都不會出門的酷寒……那時候我從未懷疑過她能活著回來,但現在有什麼不同了。”
“神佑者應當所向披靡,而當下的塞拉菲娜。多拉蒂已經失去了這項能力。”艾斯托爾一邊喝完杯裡的奶茶一邊補充,“這樣的塞拉菲娜並不為你所熟悉,想法會有所改變也是正常。問題是,路迦,你和她能夠承受多大的改變,又準備為此付出什麼?”
路迦眯起眼睛,這個走向並不如他所預料,他想他嗅到的味道名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