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時候,文晴會假裝斯文一下,矯矯情情地弄一套茶具擺在小茶桌上,自斟自飲,雖然她覺得那牛眼珠子大的紫砂茶盞著實是“不解渴”,不過擺擺樣子嘛,倒也是挺好玩的。
其實,文晴根本不懂茶道。
此刻,上官橙輕手輕腳地撩起窗簾,眼睛盯著文晴的方向確定她不會被驚醒,手上微微用力,擰開了小陽臺的門把手,一閃身進了門,又放下窗簾,細心地擺成原來的樣子,在陽臺裡虛虛掩好門。
隔著一層玻璃,像是隔著一重世界,臥室裡溫暖的氣息蕩然無存,一陣涼意掠過,上官橙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不想再折回去取件衣服披上,又不是隆冬時節,凍不死人的。
她更不敢靠近文晴放在陽臺的那把小躺椅,那上面肯定沾染著文晴的氣味,讓上官橙心悸。
她最終選擇委委屈屈地搭坐在陽臺門下的小臺階上。
確然是委委屈屈的,上官橙雖然瘦,但還不至於嬌小如迅哥。小陽臺,自然形如其名,再被躺椅和小茶桌佔據了空間,留給上官橙的地方有多小,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橙窩在小臺階上,抱著膝蓋,蜷成一團,就像……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樣便好。上官橙對自己說。
從小到大,她何等樣的苦沒吃過?何等樣的白眼沒見過?
眼下的真不算什麼。
月……
上官橙仰著頭,一輪清冷的月剛好掛在陽臺一角。
今天是十五,還是十六?這月是圓的。
太平說:“婉兒,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
太平說:“婉兒,你看那月亮,等到那月牙變成月輪的時候,我肯定會來陪你……”
太平說:“婉兒,你竟然連本宮的哥哥都不放過!哼,你是想做王妃?還是想做本宮的嫂嫂?”
太平說:“上官婉兒,原來你這麼多情!當真是我看錯你了!還以為你只是傾心於我一人,看來不過是我的痴心妄想!”
太平說:“……”
上官橙痴然看著陽臺角上漸漸消失只剩殘缺一塊的月,心如刀絞——
你說我多情?你說我連你的哥哥都傾心?你說你看錯了我?
可是,你可曾想過我的不易?
你可曾想過我不是你,我沒有天生的富貴與尊榮,我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去打拼,要靠我自己去忍去讓,甚至笑著樂著還要和著血淚吞?
你可曾想過你撒個嬌你的母親可以允你全天下的一切,而我的母親,還在那淒冷的屋簷下等著我去守護?
你是公主,你是尊貴之身,我無權怪你尚了駙馬,可為什麼要尚了一個又一個?
既然如此,你卻又為何還要怪我多情?
這樣的你,是否我早就該離你遠去?是否我該恨你?可是,為何我還是割捨不下?
卻原來,“情”之一字,既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何以刻骨銘心!
不知是因為寒意沁人,還是因為心痛難忍,上官橙更緊地蜷著身體,臉深深地埋在雙膝裡。
她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不知何時已經模糊了雙眼,淚流滿面。
“上官!”
“刺啦”一聲尖響,劃破了夜的寧靜。伴隨著那一聲的,是文晴的驚呼。
夜半時分,文晴在睡夢中突覺一絲絲涼風吹拂著面頰,她揉了揉臉,又下意識地摸向身畔的時候,驚詫地只摸到了床單。
文晴嚇得瞬間醒了個通透,她猛然起身,惺忪著睡眼,發現上官橙真的不見了。
文晴這下真被嚇著了——
上官起夜上廁所去了?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