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要害,唯此四地,其餘桂陽、武陵、零陵等郡,雖然土地廣大,但要害旨為此四地所控,四地失則三郡不保,四地在,則三郡輕易可下。所以那三郡的太守之職,倒不是十分的重要。
“主公這份留守安排自然是合理的,只是這南郡乃荊州要害,紹以為以翼德將軍鎮守最合適不過,況且益州已定,一小部分未附之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似乎不需要將翼德將軍這樣的大將人川吧。”
方紹試圖說服劉備留下張飛,畢竟現在的情形與歷史中劉備取蜀的困境已大不一樣,調張飛入川確有點小題大做了。
劉備卻道:“其餘小部分不附之徒自然不足為慮,唯有巴西太守龐羲,此人獨據巴西多年,兵精糧足,又有武略,又是巴西本地豪強,頗俱人望,若想平定巴西,非得翼德不可呀。”
劉備的理由似乎也是合理的,而且撫定益州之後,下一個目標必然便是漢中,以漢中的實力,劉備確實也需要張飛這樣的虎將幫助才能攻下。
不過就算如此,劉備也不需要為了一個小小的龐羲就急急的把張飛也調到眼皮子跟前,方紹隱約感到,這似乎也是對張飛的一種制約,以防止他留守南郡日久,形成第二個“關羽軍團”。
“主公深謀遠慮,紹佩服。”方紹第一波的勸說料知無效,便先順了劉備的心意,接著卻又面帶憂慮道:“至於子方將軍,他跟隨主公多年,自然是勞苦功高,由他擔任接任南郡太守似乎也不為過,只是紹還有另一層的擔心呀。”
劉備很細微的皺了一下,忙道:“中正有何擔憂,儘管道來。”
“其實紹以為,荊州的最大的威脅,並非來自於北面的曹操,反而是東邊的孫權。曹操沒有水軍,就算他在襄陽屯上十萬人馬,亦不足以威脅到荊州。反而是東吳精於水戰,如今又坐擁南江夏,他的水軍從陸口出發,不出數日便可直抵上游,北可攻江陵,南可攻公安。
倘若將來主公北向爭天下,那按照隆中之策,關將軍便將提一支大軍北攻宛洛,到時荊州軍力勢必虛弱,那個時候,若是東吳生變,以大軍突襲江陵和公安,紹只怕又子方將軍之能……”
方紹沒把話說透,但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他不信任糜芳的能力,當然,這只是表面的意思,內心中卻是他不信任糜芳的節操。
劉備顯然是被方紹說得有點動心,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道:“中正你考慮的很周全,只是東吳與我乃聯盟,倘若將來天下有變,自然是我兩家合滅曹操之時,那時孫權不去東面奪合肥,卻反來攻荊州,這豈非讓曹操避免了兩面受敵之危,到時他就算拿下了荊州,卻失去了滅曹的良機,如此狹窄的眼光,那孫權不至於吧。”
方紹冷笑一聲,道:“主公難道忘了前次孫權想假道滅虢之事了麼?其實主公與此人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也應該瞭解,此人志向才能遠不及其兄,他的骨子裡只是一個貪得眼前利益的坐守之徒罷了。而他若想穩據江南半壁,那麼就只有奪取荊州,全據長江,所以說,只要荊州有機可趁,那孫權必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方紹幾句話把孫權剖析了個通透,他也並非穴來風,而是經過這幾年與孫權的接觸,以及歷史上此人的評價,最終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的。
事實上,東吳除了孫策、周瑜、魯肅等少數江北人氏有爭天下的雄心與見識之外,諸如呂蒙、張昭、顧雍等輩,雖不乏名將良臣,但多是眼光短淺之徒,而孫權在這樣的環境影響之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變成了一個以割據為基本國策的君主。
而如果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真雄主,又怎會在劉備與曹操幾番決戰之時,不去趁機攻打曹操,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反來挖盟友的牆角呢。實際上,縱觀古今,像孫權這樣不靠譜的盟友,確實也屬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