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疏煙。
那素淡如煙似霧的女子,早已奄奄一息。蒼白臉頰,雙目渾濁又怨恨望著畫樓,問她什麼都不肯再說。
只是一口咬定,她沒有同黨,背後沒有人慫恿她去害慕容半岑,目的只是金條。
畫樓輕柔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對視:“你倒是五步一算,樣樣精明。你一個小女子,敢為了三根金條對督軍的妻弟下手,理由太過於牽強。你這般忠心護主,我也不殺你。”
她接過易副官遞過來的手帕拭了指尖,道:“告訴季龍頭,好好對待她。她要是死了,我是不依的!把她放在俞州生意最好的妓院,賣最低的價格……”
羅疏煙微弱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渾濁雙目怨毒狠辣。
畫樓嘆了口氣。
受到訓練、接受信仰的特務她瞭解,害怕、疼痛、畏懼早已不存在她們的生命裡。為了完成任務,她們會不擇手段。
曾經,畫樓也是!
瞧著羅疏煙這看似柔弱實則剛強倔強的性子,審不出更深的結果,只得先留著她的命,待尋到她的弱點,再慢慢擊破。
單單將她關在監牢,畫樓又不甘心。
她怎樣對半岑的,畫樓便要怎麼對她。
從監牢裡出來,畫樓買了些糖果酒水,去季公館看季凌龍。
出來迎畫樓的,是章子莫。
他已經比畫樓高一個頭,穿著銀灰色葛雲稠長衫,青稠面雙粱布鞋,儒雅溫和。親熱的叫了聲姐姐。
臉上稚氣猶存,神態卻老辣幹練。
“龍頭還躺著,最近一直起不來……”章子莫語氣悵然。“大小姐在床前侍疾呢。喂藥餵飯,龍頭都高興的吃了下去。醫生說能吃就好,早晚會痊癒。”
提起季落夕。他眼眸閃過粲然,語氣也不禁輕柔。
畫樓頷首。道:“生病最怕吃不下東西。只要肯吃,遲早會痊癒的。”
章子莫笑了笑,引著畫樓進了主樓,繞過長長的法式走廊,才到季凌龍的臥室。
寬大的房間,足足有白雲歸官邸主臥的兩倍,半壁落地窗半開。窗外一株桃樹綻放嬌嫩粉蕊,濃郁幽香暗暗浮動;室內明亮,巴洛克式的奢華裝飾,富麗堂皇。
就是擺設太過於濃豔,豔的俗氣。
季落夕穿了件粉色印度稠洋裙,寬大荷葉邊蜿蜒她的腳邊;高高銀白色束腰,襯托她纖腰婀娜,氣質脫俗。
她的容貌雖稱不上舉世無雙,卻是難得一見的嫵媚。
她正在跟季凌龍說什麼故事,眉目飛揚;季凌龍眸子裡噙著溺愛。溫和望著愛女。
看到畫樓進來,季凌龍微微吃驚,掙扎著要起身,叫了聲夫人。
章子莫快步過去。幫他墊了靠枕,扶著半坐起來。
季凌龍原先胖的滾圓,如今消瘦了大半,老態頓現。他聲音為弱了幾分,眼眸不似以往的鋒利明亮,跟季落夕道:“落夕,你去吩咐下人端茶進來。你出去吧!”
季落夕乖巧應是,然後跟畫樓頷首而笑,十分親暱溫順。
她大約知道是畫樓借人給章子莫,才把她救出來的吧?
畫樓也衝她淡淡笑了笑。
上了茶,畫樓便問了季凌龍的身體情況,安慰了他幾句:“龍頭要保重身體。落夕小姐貌美如花,又青春年幼,當前亂世倘若沒有父兄相護,處境堪憂。龍頭一定要養好了身子,看著落夕小姐嫁人生子……”
季凌龍眉間微動,露出感激之色。
從季公館出來,是章子莫送她。
畫樓聽聞現在季凌龍很多事情都是託付他去辦,又見他瞧向季落夕的眸子纏綿溫柔,便笑道:“季龍頭身子越發不好了,估計最放不下的,就是落夕小姐。小六子,你已經長成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