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地挽起他的手臂,隨即大聲唱了起來:
“天上有顆星唷,地上有條江咧,該你!”
停頓了下,愣望住那張粉配的臉蛋,片刻,他渾厚的聲音從嘴邊溢位:“江上有條船唷,船上有個你咧。”兩句唱畢,他微微有些不能置信。他……有多久沒這樣了?開懷……唱歌?
“是嘛!江上的男兒就該是這樣,我也有好久沒聽人對唱漁歌了。”笑咧了嘴,她又點點他手上提著的酒罈,唱道:
“你說想喝酒唷,我來為你打咧;你說想吃茶唷,我來替你沏咧;什麼不開心唷,全都擺一旁咧,再該你!”
目光看向天際,他腦海不禁浮現一張臉,那臉笑起來雖然沒有蘇映潮出塵,但卻同樣燦爛。
“這世上什麼好唷,有人等著你咧。”
“等?”聽了,皺起眉,不以為然又唱:
“這等有什麼好唷,愛就大聲說咧!你說對不對?”她問,但江重濤卻未回應,於是她以肘蹭蹭他,並小聲補了一句:“嘿,到底對不對呀?不就唱歌,也需要這麼痛苦嗎?”
聞言,這才稍稍放鬆。她說只是唱歌?是呀,只是唱歌何須這麼痛苦?
“……你說對就對唷,我全部都依你咧。”唱和的聲音微帶笑意。“依我?”他說……依她?呀,這詞兒雖然只是用來壓歌韻,可卻悄悄甜進了她的心。“呵呵,這實在接得好,咱……咱們回去船上再繼續唱好了。”以傻笑掩飾尷尬,她放掉他的胳臂,促著他走在前頭。
而盯著他拎酒罈,腳下舒緩跨出的步伐,她心頭禁不住湧出了股暖意。以往依著她的全都是水呀魚的,現在可是個活生生的人,他這樣……是不是已經把她當朋友了呢?朋友……真好!是啊,有朋友真好!呵呵……
迎著江風,她偷偷笑著,只是如此開心的她卻忽略了前頭走著的人的真正心事,以致於隔天她睡醒,想將昨天買來的絛帶交與他時——
“什麼?你說重濤兄一早就劃了小船下江去了?”不會吧?對著一名船伕,揉揉貪睡的眼,她愕然。
“是啊,都走了兩個時辰了。”放眼江面,除了寥寥幾艘進出這盆地的商船,便無其它小船。
眺向渺渺江水,“兩個……時辰?那他人都已經到了。”拍著額,頓時無力。
昨幾個傍晚說了那麼多,居然一點效用都沒有,還說全都依她?到最後還不是去了豐都,那個生人迴避,且連鬼神都忌諱的地方!“哎喲!江重濤,你為什麼就要這麼呆哪?”曉不曉得不聽水神言,那吃虧就在……
離開重慶,經過涪州,來到豐都冥山下,江重濤將船划向近岸處。抬眼看了下接近中天的日頭,與遠方天際短時間不會飄過來的烏雲,他盤算著時間,便將船對著山下一處檉柏綠木叢生的崖面劃去。
今天是望日,幽冥花肯定會開,且就前人說的,現在時近正午,暑氣旺盛,對即將潛入陰中之陰地的他該有幫助。
近了崖面,江水一波波地將船更往崖石送,選中一株形似蛟龍般盤騰而下的老樹,他將船劃得更近,並迅速地拋上早就預備好的繩,將繩的一端繫於樹上,而另一端則繫於船上。
褪去上半身的衣物,拿起另一條更長的繩索,將其綁上自己的腰和小船之間,並確定繩索綁緊之後,他背翻入水。
轟隆轟隆,在水裡,那江浪拍擊巖面的聲響如雷貫耳,令他有些難受,幸好每往水底潛深一些,那聲音就遠離他一些,等離江面有些距離,那巨響才換成呼嚕呼嚕如同人對著耳朵吹氣的聲音。這是水流的聲音,他清楚,有些與他相熟的船伕將這吹鑿附會成水鬼的歌聲,他常常一笑置之。
貼著巖壁而下,只看到叢叢水草寄生在石縫中,而順著水深愈往下,那水草的顏色就由青綠愈偏靛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