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明白——只是衛衡,就算我申請移植,也等到捐贈的心臟,也成功動了手術,可術後的排異呢?移植後活著超過五年的百分比是多少,十年的又是多少,與其以後要小心翼翼,不如聽天由命——衛衡,我現在相信人各有命,真的。”
這樣一個沉重的話題,我們一直避免談論,可它又真實存在著,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能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刻意忽略,並不意味著它會消失。
“好的,淺淺,咱們不談——”他忽然沒了聲音。
掛之前他說:“新年快樂,淺淺,順便說一句,宗晨找你找瘋了。”
煙花聲響徹雲霄,似有菸灰進眼底,漲的發澀。我匆匆掛下電話,怔怔望著極盡絢爛的漫天煙火,卻覺得顏色盡失,只餘茫茫一片黑。
原來還是做不到,只因這麼一句話,便失了情緒。
“小姑,開飯啦——”六歲的小侄子過來拉我,他仔細將我看了看,又問,“你也被菸灰迷了眼嗎?”
我摸摸他的腦袋:“真聰明。”
“撒謊!”他樂的一跳,“明明就是哭了,還不好意思承認。”
“皮癢是不,吃飯去。”
孩子並不比大人笨,他們也犀利,只不過孩子總說出看到與想到的,而大人則假裝沒看見或順水推舟的說—句——是啊,好多菸灰。
寧願自欺欺人,寧願長鼻子。
除夕夜後,我像癟了的柿子,無精打采,用老爸的話說——誰讓你前些天使勁折騰的,該了吧。
於是初一走了些重要的親戚後,我理所當然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懨懨的守著電視換頻道。
天氣不好也不壞,沒有下很大的雪,陽光若隱若無,像過了水似的,無端的讓人犯懶。正好應了那句話,春乏夏困秋無力,冬日漫漫正好眠。
電視開的很大聲,我卻越來越困,周遭一切漸漸模糊。
夢到許久不見的媽媽,而我還是小時候模樣,手裡抓著大把的糖,喜滋滋的和她討壓歲錢。媽媽一直在笑,隨後掏出紅包,我去接,卻怎麼也夠不著,腳像釘在地上一樣,挪不動步子,著急的不行。“媽——”我急重的喚,她卻不見了,眼前一片模糊。又一會,似乎知道是夢,電視聲音依舊在響,可醒不過來,莫名的惶恐,只覺得右臂陣陣發麻,眼皮像膠水粘了似的重。接著,有人走了進來,將電視關了,又輕手輕腳的抱我起來,壓迫在身上的力量一下消失了,很快的沉沉睡去。
醒來後,揉著發脹的額,一時不知身何處。厚重的暮色透過薄的窗,將房間沉沉罩住,灰藍的簾子微動,暗沉厚重,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有大段大段時間被偷走。
這種恍惚的情緒一直持續著,我起來,開門,似陷入另一個夢。
黃昏傍晚,落日西下,蛋黃色的餘暉襯得大地一片暖意。
他揹著我,站在四合院中間,俯身與小侄子說著什麼,似乎聽到了響聲,宗晨轉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像極了那天晚上奪目的星光,刺了我的眼。
“睡醒了?”他低低的問了一句。很尋常的話,彷彿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樣,溫和雲淡。
我身上所有的神經一下都醒了,冷冷問:“你來做什麼?”
“拜年。”他笑了笑,短短几天,卻像是過了千萬年,他看上去不好,很不好。
我側過臉,說:“哦,好。”然後轉身進了門,肺部冷冽的空氣被急急吐出,心臟莫名的一陣刺痛。
到底還是找來了——是的,我該知道,他是宗晨,既已許諾,又怎會那麼輕易離去。我知道遲早會再見面的,只沒料到會這麼快。他竟找到了這裡,竟來的這麼急。
宗晨也未再進來,他不急不躁。
“小姑,爺爺叫你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