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又變回了魔尊, 只要這段時間的相處給了他些許心軟的理由,他就可能放過她。
這小小的樹洞藏不住任何東西,沈黎終究還是一鼓作氣鑽出來。
面前站著的正是段清澤,他身上衣服有破洞,還有斑斑血跡,可見之前的那場戰鬥並不容易。
沈黎不敢去看他的臉,低著頭正要說話, 餘光卻瞥見一雙蒼白的手朝她伸了過來。
沈黎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驚懼地抬眼看他。
「阿黎?」段清澤蹙眉,手僵在那裡。
沈黎驚訝,他還叫她阿黎?
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果真有用, 他以魔尊的身份認她這個伴侶,還是他並不知道她聽到了他和戮天宗長老的對話, 故意繼續裝作她的「阿澤」, 抑或他根本還沒有回憶起來?
沈黎剛剛聽到段清澤和那二人的對話被嚇到了, 先入為主認為段清澤是恢復了,可回想他說的那兩句話,模稜兩可,沒有恢復記憶也可能說出來。
但若是沒有恢復記憶, 他怎麼會用那樣的態度來敷衍欺騙他的門人?
沈黎腦子裡亂成一團, 見段清澤的手還僵在那裡, 她終於還是上前一步, 抓住了他微涼的手。
段清澤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用力將沈黎抱入懷中, 臉埋在她肩窩中喃喃道:「阿黎,我身上血腥氣有些重,你稍微忍耐一會兒,我太想你了,再讓我抱一會兒。」
沈黎僵著沒動,片刻後抬手摟住他。
「阿黎,阿黎……」
段清澤喃喃喚著沈黎的名字,好似怕她就此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沈黎混亂的思緒終於理出了點頭緒。
這是她的阿澤,而不是魔尊。但是,他肯定也察覺到了些什麼。
沈黎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可以舒一口氣。
現在的段清澤還是她的阿澤,她當然開心。可恢復記憶一事就是橫在她頭頂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她剛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哪知白擔驚受怕了一次,今後她還要再經歷一次同樣的恐慌。
而且,恐怕不遠了。
他封印的日子就在最近,剛剛又跟一個洞虛打了一場,他現在還是阿澤,但很可能下一秒就是魔尊。
她沒什麼時間了,必須做更多努力才行。
沈黎輕聲道:「阿澤,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段清澤沒有應聲。
沈黎深吸口氣,繼續道:「是關於你的身份……」
「不要說!」段清澤突然打斷了沈黎,直起身定定看著她,「阿黎,不要說,我不想知道。」
段清澤的語氣和表情都很抗拒,沈黎便確定他一定是有所猜測和懷疑。他那自動修復bug的功能看來是失效了,所以逐漸察覺到了這個真實世界跟他認知的不協調之處。
沈黎在跟段清澤蜜裡調油這幾天,不是沒想過要跟他說實話,以他如今對她的維護,一定會願意幫助她。可她害怕一提魔尊,他就瞬間恢復記憶。
但如今,他已經對他自己的身份隱隱有所猜測,再加上當時戮天宗的那個長老喊他宗主,他也沒有特別反應,她便決定賭一把。
反正他也是隨時可能恢復記憶,不如賭一下,還能利益最大化。
「阿澤,我必須說,這關係到我的性命。」沈黎滿眼誠懇地看著段清澤,「你能先告訴我剛才你為什麼跟那兩人那麼說嗎?」
段清澤跟沈黎僵持片刻,但她所說的關係到她性命的話還是令他鬆口,淡淡道:「我受傷了,你又在此,我不能跟他們打。既然他們叫我宗主,我便以宗主的身份令他們離開。」
「所以,你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察覺到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