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瑩在升至足夠高的距離時才停下,她生性謹慎卻並不畏戰,能站到如今的地位,也是她一場場戰鬥打過來的。
段清澤胸腔中湧動著濃烈的殺意,眼前之人就是讓他受那三個月非人折磨的罪魁禍首,今日他就能殺了她。
他手中依然握著那柄斷劍,恣意懸浮半空,冷漠盯著杜瑩。
「來受死吧。」
杜瑩成為盾星門長老以來何時受過這種挑釁,她當下冷哼一聲,背後忽然憑空出現一座編鐘。
她以指為錘,敲出咚的一聲,聲波裹挾靈力定向襲向段清澤。
段清澤抬劍一劈,竟生生用斷劍將靈力劈開成兩半,從他身體兩邊繞了過去。
杜瑩冷然一笑,手指如飛,敲出接連不斷的巨響,一聲聲或重合,或相撞著沖向段清澤。
段清澤提著斷劍傲然而立,嘴角勾出不屑的弧度。
徵樓中,隱約聽到空中的音樂聲,正在對峙的林之存和範春泉不約而同往上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前輩在戰妙法閣閣主。」林之存道,「而你的對手,是我。」
範春泉是個身量不高的女子,面容乃是修真界少有的普通,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彷彿某種能吸攝人心智的法寶。
「強闖我徵樓者,死。」範春泉緩慢而僵硬地展開一抹笑,眼裡漸漸染上嗜血的光芒。
她手中是一柄漆黑如墨的鞭子,她忽然甩動著鞭子,在空氣中打出啪的一聲巨響,隨後朝林之存奔襲而來。
林之存持劍而立,靜靜地看著範春泉,直到她靠近,一套家傳劍法便隨著劍尖挑開長鞭而如同行雲流水般展開。
他自小習劍,劍是他最信任的夥伴,此刻劍不再是劍,而是他手臂的延伸,長劍與他不再是分離的個體。
長劍化作漫天劍影,好似一張大網,將範春泉和她的鞭子籠罩其中。鞭子柔軟,如同靈蛇般遇破綻便鑽,想要找出一條出路,然而這劍網太密,剛鑽出一處破綻,便會迎面撞上凌厲的劍氣,不得不退回去。
範春泉只覺得自己面前並非一人一劍,而是一個劍陣,是許許多多的修士在圍攻她,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可這久違的危機感也讓她生出前所未有的興奮,她長嘯一聲,霎時催動長鞭,靈力與靈力在空中碰撞,又一道道爆開,她的丹田在震顫,她體內的經脈在哀鳴,她卻興奮地顫抖。
作為對戰方的林之存最能清晰地感受到範春泉的戰意,他戰意同樣濃鬱,換了套劍招,靈力不要錢似的輸出。
「……那還是你厲害。」
沈黎忍不住對孟宛豎起了大拇指,就在剛剛,孟宛跟她說了她是如何「強上」花奉生的。
最初是孟宛先動的心,花奉生對她就跟對別人沒什麼兩樣,是她花費時間,一點點讓花奉生熟悉她,然後找了個恰當的機會,直接硬上。
花奉生是元嬰,孟宛是築基,她當然不可能真的強上對方,不過是預設的你情我願罷了。
孟宛低頭,露出些許羞澀,當時她是如此膽大包天,竟就在杜瑩的眼皮底下做出了不符合她身份的事。可她還是做了,那是另一種背叛。
她垂眸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似乎還能感受到第一次被他扼住雙腕的熱度。
她忽然問出了一個敏感的問題:「他死時是怎樣的?痛苦嗎?」
沈黎聞言沉默了會兒才說:「很快。」
孟宛似是放鬆地笑道:「那便好。我只希望我死時,也可以不痛苦。」
她定定地看著沈黎。
沈黎道:「如果我能說上話的話。」
孟宛確實做了很多錯事,看得出來孟宛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只是她真的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