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刻苦，有一天連語文老師也發覺。在一次家長會上誇獎我，說沒有見過一個孩子這樣喜歡學習。我站在顧衍之身邊，攥著他兩根手指，本來就聽得心虛，跟我一起跳級到初中一年級的葉尋尋正好跟在葉家父母身後經過，又沖我特別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讓我終於負荷不住，一下子把頭低了下去。

語文老師在一邊笑著打趣：&ldo;杜綰還不好意思了。&rdo;

我抬起頭來，說：&ldo;老師，你聽說過一首詩沒有。中間有句是什麼紅衣佳人白衣友，朝與同歌暮同酒之類的。&rdo;

語文老師說：&ldo;沒有。怎麼了?&rdo;

我揚起臉問顧衍之：&ldo;你呢，你聽說過嗎?&rdo;

他說沒有，又笑微微地看著我：&ldo;所以?&rdo;

&ldo;啊，也沒有什麼。&rdo;我輕描淡寫著說，&ldo;就是我跟葉尋尋打了個賭而已。她說這首詩流傳得特別普遍，老師跟你一定都聽說過。我說那可不一定。結果你們看，我就贏了啊。&rdo;

打賭實在是再好用不過的藉口。即使是不擅長說謊的人，練習一兩次，也能表演得臻於成熟。我被葉尋尋矇騙過兩次後，便開始拿相同的方法矇騙別人。

那首詩其實很長，我並沒有全部記得。葉尋尋最不耐煩的就是背詩，自然更不記得。所以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打賭過。葉尋尋甚至不知道我還這樣隨手利用她過。而我在語文老師面前之所以念出這莫名其妙的兩句詩，也不過是因為緊跟其後的那兩句說不出口罷了‐‐

紅衣佳人白衣友，朝與同歌暮同酒。世人謂我戀長安，其實只戀長安某。

這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恰如我這樣的努力學習，哪裡是我真的喜歡學習，不過只是想離顧衍之更近一點罷了。

第十三章 你令我神魂顛倒(五)

我在十四歲還剩下一個尾巴的時候，打電話給時在國外出差的顧衍之，告訴他我打算跳過初中三年級的上半學期，直接跟著下學期的學生一起參加中考。

顧衍之沉默了一會兒:&ldo;綰綰。&rdo;

&ldo;什麼?&rdo;

他的聲音平淡：&ldo;你這樣著急跳級的原因是什麼?&rdo;

我的心口不可抑制地一跳。

隔著電話，我彷彿可以看到他說這話時的神情。

顧衍之的眼睛墨黑，注視著人的時候總是溫涼深靜。語氣總是溫和，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意味。像這樣一種平淡語氣，並不常見。卻每每總是很懾人。我跟他相處這樣久，也只見過兩次。皆是在顧氏大樓，顧衍之在會議室中主持會議的時候。我本不該進去，兩次卻都被他的秘書往手裡塞了只茶杯給推進去。第一次一進去就見顧衍之坐在主席位置，臉上不見笑容，也是這樣極度平淡的語氣：&ldo;我什麼時候給過你們這樣隨意罷免的權利?&rdo;

在那之前，我從未聽過顧衍之用這樣的語氣講話。座下的人皆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下。我的手心一抖，有點燙的紅茶便灑在手背上。

我一手拿著水杯，一手尷尬停在半空，不抬頭也能感受到眾人齊刷刷掃過來的眼神。不知道下一步怎樣做才合適。很快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來：&ldo;綰綰，過來。&rdo;

我抬起頭，顧衍之的面容已經恢復平靜，朝著我遙遙伸出手：&ldo;過來。&rdo;

我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去，疑似聽到有人長長撥出一口氣。把水杯放在顧衍之面前，小聲說：&ldo;你的秘書讓我把水端給你。&rdo;

顧衍之握著我的手腕，用手帕把我手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