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人,唯獨杜程琛一人穿著正裝。看向我的眼神裡含著不動聲色的打量。我按照顧衍之的指點一一喊過去,在對上杜程琛眼神的時候,不自主頓了頓。一旁鄢玉推了推眼鏡,淡聲插話道:&ldo;顧衍之你又不要臉了,明目張膽搶人家做堂兄的飯碗啊。&rdo;
江燕南笑著搭話:&ldo;對嘛就是,你看小姑娘貼你貼得這麼緊,你才跟人家相處了幾天啊,就把人家騙得這麼服服帖帖。&rdo;說罷看向我,&ldo;哎,你長得這麼漂亮,跟著我走好不好?也別理你堂兄,也別理你什麼衍之哥哥,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好人。尤其是你旁邊站著的這位,你別看你衍之哥哥笑得挺溫柔,他可是面善心狠著呢,多少人都被他笑著黑過。你衍之哥哥當年為了一個高中學生會主席的位子,那可是把隔壁班班長氣得一口血吐出來,活生生逼到轉學的。現在你落在他手裡,遲早要被他吞得骨頭渣都不剩下的好麼。&rdo;
我的一把懷疑目光刷地掃向顧衍之。後者仍是眉眼不動的模樣,只是指著杜程琛:&ldo;別聽有的沒的。叫一聲哥哥,他給你見面禮。&rdo;
我想起小時候看到不合眼緣的長輩,父親也是這樣指點著要我叫人的時候,我總是果斷扭過頭,怎麼哄都不肯張嘴。父親領著我的手指,從不強求,只是同別人說一句女兒害羞,就一笑而過。現在卻不能再這樣。到底我還是說了句&ldo;哥哥&rdo;,聲音比剛才喊別人時要小上許多。這裡的環境太陌生,眼前的人太面無表情。即使顧衍之提前打過招呼,我的膽怯仍舊如影隨形。
杜程琛沉沉&ldo;嗯&rdo;了一聲,默不作聲地將腕上一串手珠褪了下來。古樸的深色,泛著一點歲月的光澤。珠子的數目我在之後無聊的時候數過,是一百零八顆。他伸手遞過來:&ldo;去寺廟開過光的東西,據說能保佑人福壽安康。杜綰,我們是一家人。&rdo;
我不知道他是以什麼心情說出的這句話。我只知道我自己,在那個時候很難把他當成一家人。然而不管怎樣,從那晚之後,我還是離開了暫住的顧宅,跟著杜程琛去了t城東面的杜家。我父親的兄長,杜程琛的父親在兩年前去世。他的母親在國外療養。杜家偌大宅院,兩年來真正住著的只有他一個人。
我本來不想去。那晚聚會散去,我一直拽著顧衍之的衣角,猶豫著不想鬆手。然而大概是以往很少做這樣舉動的緣故,以至於這舉動做得很不熟練,一個不留神,衣角就脫了手。再要去拽的時候,顧衍之系風衣釦子的動作停了停,低頭看看我,同我說:&ldo;綰綰,你不可以這樣。&rdo;
我抬起頭看向他。
他站在大堂的燈光底下,面如冠玉,身上一件米灰色的休閒服。舉手投足間有些漫不經心的清貴意味。然後他蹲下身來,聲音徐徐低緩:&ldo;你的堂兄正在門外等著你。我是帶你回來t城,可他才是你真正的親人。&rdo;
我不想這樣死心,舉起一根手指,小聲說:&ldo;我就再和你住最後一個晚上。&rdo;
他並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一向不肯輕易服軟,更從未求過人。我是真的不想跟著杜程琛去什麼杜家。我對聚會上杜程琛的冷麵孔沒有好印象,即使他送出一串佛珠。我甚至對從未謀面的杜家也連帶著排斥起來。我站在會所的大堂中,甚至有些後悔,我不該在決定離開大山時那樣莽撞。
我心裡很緊張,滿懷希望他能說一聲好。這幾天相處中,他給我的感覺總是很親切,並且帶著一點溫柔的。然而那天晚上,顧衍之看了看我,目光裡帶上一些為難,還有拒絕:&ldo;可是我今天晚上並不回家,我有事情。綰綰。&rdo;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