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天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她木然往山下走,隨便往山崖下的灌木一掃,她發現了昏迷不醒掛了彩的他。
幾乎是沒有猶豫過,她二話不說把他接回家照顧,送飯鋪床,悉心照顧他。
她知道鄰居們會說閒話,一個獨居小姑娘,讓個來路不明的男人住進家裡,也不害臊。
她充耳不聞,繼續燒開水給他洗澡,還去借了旺傑的衣服來,叫上旺傑扶他到衛生間。
這個男人從沒有說過一個“謝謝”,表情高傲,氣質卓然,從他打電話的口氣來判斷,應該是挺有身份挺有地位的男人。
他說他是出來度假的,心血來潮到山頭轉轉,沒想到出了事,她也沒懷疑,繼續忙著手邊的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在贖罪,找一個人彌補她未對她爸做到的,她感激他的出現。
這一晚,他發起了高燒,總歸是嬌氣的城裡人,又受了重傷,身子骨受不了山裡的寒氣,她一直給他擦汗,照顧了他一整夜,最後蜷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時發現他已不在床上,而她身上蓋著一件厚的羊毛毯。
她伸展了一下凍僵的雙腿,出去尋他。
他已經站在她家的小院子裡,背對著她遠眺,沐浴在清晨的清輝中,竟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來,微微頷首,“你住在世外桃源裡。”
她笑盈盈蹲下來,剪院子裡的盆景,“是啊,以前在A城的時候只當世外桃源是不存在的,到了這裡以後才發現真的有。”
他挑著眉,有些詫異,“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16歲以前我住A城,這裡算是我的第二家鄉。林先生哪裡人士?”
“A城。”
“哦?也算老鄉了。”
他不吭聲,在房子裡轉悠著,望著書房裡那一大架子的書,大概有一兩萬本,他筆直站著,望著牆壁上她燦若桃花的笑,以及親密的父女合照,心裡一直呢喃著:原來,他是錯得那麼離譜。
他複雜難言的心情難以描述,但在瞥進門外那鵝黃色的靚麗身影時,心幽幽一熱,竟然有些竊喜。
他們相識的第四天:她在燈火闌珊處。
他們已經熟稔,雖然算不上熱絡,卻也沒有當初的陌生不自然,莫愁一直很好的保持與他的距離,只是照顧他三餐,其他時間都在自己房裡,或看書,或睡覺,很安靜。
他發現她很愛看書,這從父女倆豐富的藏書可以看出,房子內部擺設簡單溫馨,算得上簡樸,但是光書就塞滿了兩面牆壁,還有不少訂報,經濟、社科、人文,地理,無所不包,看來她父親清楚知道兩人身在資訊不發達的窮鄉僻壤,很注意不讓思想與外界脫節。
每過一秒,他都在對她改觀,一一否定之前的假設。
他發現自己太狹隘太可笑,卻帶著挖寶的情緒默默的追逐她的身影。
他發現自己總是看不夠她,每天醒來不由自主地尋找她,像是著了魔。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卻還是控制不住。
這一下午吃完飯,她早早出門了,一身素服,籃子裡放著幾個小菜,他知道她又要上山陪她爸。
她很悲傷,悲傷到找不到支撐點,他看得出來。
他在門外目送她走遠,那背影是那麼的寂寥,單薄到隨時會被風颳走,他想陪著她走一路,卻自知自己終究什麼也不是。
下午他睡了一覺,覺得肩傷好了許多,這要多虧她找來的山村土藥草,敷上後確實恢復奇好。
下午秘書打電話給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手頭好幾個案子在等著他,火燒眉毛了。
他眉頭